就在賀烽於興慶府清算西夏遺產,整頓內務之時,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應天府,新近成立的南宋建炎朝廷,卻沉浸在一片複雜難言的氣氛之中……
應天府行宮,雖簡陋些,但經倉促的布置,也已經勉強有了幾分宮廷氣象,
雖比起昔日東京汴梁的繁華盛景,略微顯得有些簡陋而局促,但朝廷內的一應軍政要務,也已經可以有條不紊的展開
殿內,新帝趙構,身著龍袍,端坐於禦座之上,
他年輕的臉上,帶著幾分尚未褪去的驚慌和強裝出的鎮定,如今自己驟登高位,顯然與他還是皇子時相比,讓他有些局促
當初雖身為皇子,但和自己的太子哥哥明裡暗裡爭奪些政治資源,他還能應付,
可現如今讓他忽然自己挑起這朝廷的重任,不論是政治素養,還是對朝內群臣的駕馭能力,都頗顯費力……
他能在靖康之難中幸免於難,並被宗澤等老臣擁立為帝,實屬僥幸,
但麵對破碎的山河和強悍的金兵,他內心深處充滿了迷茫與恐懼……
禦階下,文武分列,以宗澤為首的主戰派,慷慨激昂,力主北伐,迎回二帝
而以黃潛善,汪伯彥為首的主和派,則強調穩固現有局麵,避敵鋒芒,甚至主張南遷以避金軍兵鋒……
此刻,大殿之上正在爭論的,正是剛剛傳至應天府的消息驚天軍情!鎮朔軍崛起,覆滅西夏!
須發皆白,卻精神抖擻的宗澤一步邁出班列:
“陛下!”
他聲音洪亮,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賀烽此人,雖出身行伍,後受先帝冊封,其先守京兆,敗西夏十萬大軍,繼而西征,犁庭掃穴,一舉覆滅西夏!此乃不世之功!”
“更難得者,其軍紀嚴明,撫定地方,可見並非莽夫,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應速遣使者,攜陛下詔書,前往興慶府,對其大加封賞,招撫其心!”
“若得賀烽及其麾下虎狼之師為援,則北伐複國,大有可望!”
……
宗澤的提議,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朝野震動,議論四起!
招撫一個手握重兵、行事不羈的軍閥?
墊上許多保守派的大臣難掩憂慮……
畢竟那賀烽統領的鎮朔軍,早已屢次僭越,不僅屢次不聽朝廷調遣,甚至還曾公然打出“清君側”的旗號,揮師直逼京師!
當初連大宋引以為傲的上四軍潰敗,都出自他的傑作!
鎮朔軍當初的做派,不僅是正麵和大宋的禁軍對敵,更有甚者,還暗通款曲,私下策反收編朝廷的禁軍!
最初的隴安軍,種師道種師中兄弟麾下的西軍,上四軍之中的天武軍……如今全都已經並入鎮朔軍麾下序列……
光是這一點,那鎮朔軍反心已顯!
就是當初能冊封這賀烽為“鎮朔王”也是因為當時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而如今,這支鎮朔軍更是勢不可擋,竟一舉滅了西夏!
那西夏可是雄踞西北的強權,在遼宋之間周旋百年不倒!
朝廷數次用兵未果,邊境上也始終勝負難分,即便後來西夏表麵上向大宋稱臣,實則從未真心歸附!
百餘年見,宋夏之間的爭端糾葛,對朝廷毫無助益不說,長期以來西夏就如一塊去不掉的頑疾……朝廷既無力剿滅,也未能收服……
可就是這樣一塊硬骨頭,竟被賀烽的鎮朔軍一舉蕩平了!
放眼天下,即便是如今兵鋒正盛的金人,也未敢輕言能做到的事,卻讓他賀烽做成了!
這樣如日中天的鎮朔軍,可能聽從朝廷的號令嗎?
若真迎他們入朝,來的究竟是援手,還是奪主之患?隻怕到時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
果然,樞密使汪伯彥立即出言反對:
“宗老將軍此言差矣!那賀烽,不過一介邊鎮悍將,僥幸取勝,其吞並西夏,行徑與叛逆何異?”
“未經朝廷許可,擅啟邊釁,雖滅西夏,亦屬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