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十九年1659年）十二月三十日深夜，裡斯本的城牆磚縫裡嵌著冰碴，像無數把小刀子藏在暗處。佩德羅將軍的羊皮手套攥著半截麻繩，繩頭係在敢死隊隊長阿爾瓦雷斯的腰上——五百個黑影正順著結冰的繩梯往下滑，靴底裹著的羊毛氈擦過城磚，隻發出簌簌的輕響，比落雪聲還要低微。
阿爾瓦雷斯的燧發槍槍管纏著棉布，防止金屬反光暴露位置。這是大明退伍老兵教的法子，槍管裡填著摻了硝石的速燃火藥，能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噴出三道火舌。他摸了摸懷裡的青銅哨子，哨身上刻著個簡化的“明”字，是與遊擊隊約定的信號：三短一長，代表“已出城”。
兩裡地外的橡樹林裡，安東尼奧正用凍僵的手指數著法軍營地的篝火，此時的法國人正在載歌載舞，慶祝著即將到來的新年。雪地裡趴著三十個遊擊隊員，每個人都裹著反穿的羊皮襖，毛色與積雪幾乎融為一體。他們腳邊藏著數十個手雷，這家夥可是偷營必備的裝備了。
“聽。”最年輕的隊員胡安突然按住他的胳膊。風裡傳來極輕的哨音，像寒鴉在枯枝上蹦跳。安東尼奧迅速的在胳膊上係上了粗布紅繩，這是避免誤傷的記號。他抓起地上的火折子，用哈氣暖了暖凍住的引信，準備按約定回應：兩短一長。
城牆下的阿爾瓦雷斯聽見了回哨，突然抬手示意全隊停下。他打了個手勢，十名敢死隊員立刻散開，舉著燧發槍半跪在地，槍管斜指夜空，形成扇形警戒圈。剩下的人貓著腰穿過結冰的護城河，冰麵下的水草纏住了有人的靴底，發出細微的拉扯聲。
法軍營地的帳篷像一群灰白的蘑菇，紮在被炮火犁過的田野裡。最外圍的崗哨正縮在帆布棚下烤火，火盆裡的木炭劈啪作響，映得他們胸前的鳶尾花徽章忽明忽暗。沒人注意到雪地裡有什麼在移動，直到三個黑影突然從雪堆後撲出來，用裹著棉布的匕首割斷了哨兵的喉嚨。血噴在雪地上，像綻開的暗紅罌粟，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蓋住。
“左翼用手雷，右翼用燧發槍，我們一起給法國人送上新年大禮包！”阿爾瓦雷斯低聲下令。安東尼奧帶著遊擊隊已經摸到輜重營附近，那些堆成小山的火藥桶和餅乾箱，正是前段時間從被拉來當壯丁的葡萄牙民夫口中問出的情報。胡安哆嗦著點燃手雷引線。
當第一枚手雷砸進帳篷時，法軍大部分官兵已經喝醉了倒在各自的帳篷裡打鼾。隨著引線的不斷縮短，葡軍士兵則已經快步的衝向下一個帳篷。隨著第一聲爆炸響起，睡夢中的法軍士兵，根本分不清狀況，一些酒喝的少的士兵從帳篷中衝了出來，正好撞進敢死隊的火網。燧發槍的轟鳴在雪夜裡格外刺耳，鉛彈打穿皮肉的悶響混著驚馬的嘶鳴，整個營地像被捅翻的馬蜂窩。
就在這時，一個法軍軍官突然從帳篷裡衝了出來，他手提佩劍，滿臉怒容，顯然是準備集合士兵進行反擊。然而，還沒等他喊出聲來，一支呼嘯而來的火箭如同閃電一般，直接插入了他的喉嚨，將他徑直釘在了身後的帳篷布上。
這支火箭正是大明製氏弓樣式，其獨特的設計使得射出的箭矢在空中飛行時發出尖銳的嘯聲，仿佛死神的降臨。而更要命的是，箭頭上包裹著的油布被點燃，在射中目標之後，瞬間將目標點燃，熊熊燃燒的火焰能夠很快將目標徹底點燃。
原本就彈藥耗儘失去了遠程攻擊能力的葡軍士兵們驚喜不已，他們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於是，他們紛紛拿起身邊的弓箭，將一支支火箭朝著混亂的法軍大營帳篷發動了箭雨攻勢。
阿爾瓦雷斯站在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切。他的目光緊盯著那團火光，心中突然想起了老兵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以亂破陣”。果然，此時的法軍陣型已經完全被打亂，士兵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有的往東門狂奔，有的則向西門猛衝。
這樣的混亂局麵正中遊擊隊員們的下懷，他們趁機分散開來，利用地形和建築物的掩護，對法軍展開了逐個擊殺。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血腥與混亂之中。
雪越下越大，把槍聲和慘叫聲都裹得有些模糊。安東尼奧踩著燃燒的帳篷碎片往前衝，靴底沾著的火星在雪地裡拖出長長的光軌。他看見阿爾瓦雷斯正指揮人搬炸藥桶，那些桶上印著法國王室的紋章，此刻卻要被用來炸毀法軍的炮陣地。
大驚失色的安東尼奧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地在營地裡四處尋找著阿爾瓦雷斯。終於，他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正在沉思的阿爾瓦雷斯。
安東尼奧快步走到阿爾瓦雷斯麵前，氣喘籲籲地說：“我有個主意，可以讓我們給西班牙人製造更大的麻煩！”阿爾瓦雷斯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安東尼奧，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安東尼奧興奮地解釋道：“我們可以借用法國人的火炮去轟擊西班牙的大營！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給西班牙人造成損失，還能讓本就心和麵不和的法國和西班牙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
阿爾瓦雷斯聽了安東尼奧的話，眼睛一亮，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一拍腦門，大聲說道：“對啊！這真是個好主意！”然後，他轉身對身邊的傳令官喊道：“快去尋找法國人的炮兵陣地，告訴我們的人，這個計劃！”
傳令官領命後，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而去。二十分鐘後，法國人的火炮陣地被找到了。阿爾瓦雷斯親自趕到那裡，好在出城偷襲法國大營的五百名敢死隊員中就有優秀的炮兵，所以並不存在不能操作火炮的情況。
隨著法國人的火炮轟鳴聲響起，剛剛因為法國大營的鬨騰而被驚醒的西班牙人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就被鋪天蓋地的炮彈砸中了。營地中頓時火光衝天，硝煙彌漫。
西班牙指揮官被這突如其來的炮擊打得措手不及，他氣得火冒三丈。他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呢？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下令己方的炮兵展開報複性炮擊。
一時間，炮聲隆隆，震耳欲聾。雙方的炮彈在空中交錯飛過，如雨點般砸向對方的營地。這場激烈的炮戰就這樣爆發了，整個戰場都被炮火的光芒和煙霧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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