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波京的夜空被火光染成血色。
藤原廣嗣站在都督府對麵的屋頂上,看著自己親手點燃的火焰吞噬了這座唐式建築的一角。他身後的五十名死士全部身著白衣,額頭上係著寫有神名的白布條——這是赴死的裝束。
"大人,東門已經攻破!"一名武士飛奔來報,"少貳氏的援軍正在入城!"
藤原廣嗣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麵古樸的銅鏡。這是伊勢神宮世代供奉的神器仿品,鏡麵在火光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天照大禦神在上,"他將銅鏡高舉過頭,"今日我等以血祭神,誓將唐寇逐出神州!"
"諾!"五十名武士齊聲應和,聲浪壓過了遠處的喊殺聲。
突然,都督府的大門轟然洞開。一隊唐軍重甲步兵如鐵流般湧出,為首的將領手持陌刀,正是riben都督李光弼。
"藤原廣嗣!"李光弼的怒吼穿透夜空,"陛下待爾等不薄,何故謀反?"
藤原廣嗣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待我不薄?奪我土地,毀我神社,廢我天皇,這就是你們的恩德?"他猛地揮下太刀,"殺!"
五十名死士如雪崩般衝下屋頂。他們不穿鎧甲,行動卻快如鬼魅。第一波箭雨過後,竟然隻有三五人倒下。
李光弼瞳孔微縮——這些倭人武士的悍勇遠超他的預計。
陌刀與太刀在火光中交錯,金屬碰撞聲與慘叫聲交織。藤原廣嗣的武藝顯然經過名師指點,竟能與李光弼戰得難分高下。
"都督小心!"一名親兵突然撲來,用身體擋住了從暗處射來的冷箭。
李光弼趁機後退,擦了擦額頭的血跡:"結陣!不要單打獨鬥!"
訓練有素的唐軍迅速組成盾牆,將瘋狂的武士們擋在外麵。藤原廣嗣見強攻不下,吹響了撤退的骨笛。
"李光弼!"他在消失於街巷前回頭喊道,"這隻是開始!"
博多港外海,東海鎮守軍旗艦"定遠"號。
高仙芝站在船樓上,望著遠處濃煙滾滾的港口。從三天前宗像氏發動突襲開始,他已經收到了七份求援急報,卻始終按兵不動。
"將軍,李都督的第八封求援信。"副將呈上沾著血漬的絹書。
高仙芝看完,麵無表情地將信投入海中:"傳令各艦,保持警戒,不許出戰。"
"可是將軍..."副將欲言又止。
"這是聖旨。"高仙芝冷冷道,"陛下要的是一勞永逸解決倭患,不是擊退一次叛亂。"
他轉身走向海圖,手指點在難波京的位置:"叛軍現在氣勢正盛,我們貿然出擊隻會逼他們化整為零,轉入山林。等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全部暴露在陽光下時..."手掌猛地拍在海圖上,"再一網打儘。"
副將恍然大悟:"所以登州那邊秘密調集的平盧軍..."
"不錯。"高仙芝露出一絲殘酷的微笑,"兩萬精銳已經在海上。五日內,他們將直接登陸難波京後方。"
王老五蜷縮在山洞深處,懷中緊緊抱著小兒子。三天前,暴民襲擊了移民村,他的妻子和大兒子在混亂中失散,生死未卜。
"爹,我餓..."孩子虛弱地呻吟著。
王老五咬破手指,讓孩子吮吸鮮血:"再忍忍,等唐軍來了就好了..."
洞外傳來腳步聲,王老五捂住孩子的嘴,屏住呼吸。透過石縫,他看到幾個本地農民手持帶血的農具走過,為首的正是曾經與他相鄰而居的藤原家的佃農。
"那些唐狗躲不遠的,"佃農惡狠狠地說,"找到他們,一個不留!"
等腳步聲遠去,王老五才敢呼吸。他想起授田法推行時的風光——官府承諾的免賦稅三年,分發的優質種子,還有那五十畝肥沃的田地。當時多少同鄉羨慕他能來這"蠻夷之地"開荒立業。
"騙子...都是騙子..."他喃喃自語,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汙流下。
突然,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聲。王老五爬到洞口,看到一隊唐軍正沿著山路搜索。
"官軍!是官軍!"他抱著孩子衝出山洞,用儘最後的力氣喊道,"救命!救救我們!"
領隊的校尉認出了這個滿身是血的移民:"你是...王家村的?"
王老五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校尉麵色陰沉:"帶他去見李都督。其他人,繼續搜索。記住都督令——"他的聲音冷酷如鐵,"凡持械抗命者,殺無赦;凡包庇叛軍者,連坐;凡移民被害之處,十裡之內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