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的八麵體晶體灼燒著林默的胸口。它像塊乾冰般直接烙進皮膚，卻沒有留下傷口——隻是在皮下形成一個發光的幾何圖案。東京塔外，靜止人群的聲浪形成物理壓力波，震得觀景台的防彈玻璃出現蛛網裂紋。
"列車已經準備好。"沒有皮膚的男人停止歌唱，他的聲帶暴露在空氣中振動，"軌道會在86秒後消失。"
林默看向窗外。原本是停車場的位置現在停著一列86係列電車，車身上覆蓋著類似青銅晶體紋路的發光電路。更詭異的是，這列車懸浮在離地三十厘米的空中，輪子變成了某種反重力裝置。
"富士山五合目。"老者身上的公式光暈突然收縮成一個奇點，"找到玄武岩上的三螺旋標記。把晶體放入中央凹槽後，說出你母親的名字。"
林默想問為什麼是母親的名字，但夜鶯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她的機械手指刺入林默正在晶體化的右腕，注入某種液態金屬："東京塔隻能拖延它們7分13秒。如果你失敗，獵殺者會把地球壓縮成一個克萊因瓶。"
量子共振儀發出刺眼的藍光。房間裡的空氣開始電離，林默的頭發全部豎立起來。他口袋裡的青銅晶體突然飛出，與懸浮的量子共振儀融合，形成一個不斷變換柏拉圖立體的小型裝置。
"現在跑！"夜鶯推了他一把，"列車啟動序列已經——"
她的聲音被尖銳的電子音覆蓋。林默衝向電梯時，回頭看見夜鶯的機械身體正在解體，露出內部由發光絲線組成的核心。老者的公式光暈坍縮成黑洞，而無皮膚者開始同時用一千種語言誦經。電梯門關閉的瞬間，林默目睹量子共振儀爆發出一道環形衝擊波，穿過牆壁射向宇宙。
東京塔外的天空裂開了。
不是比喻。林默透過電梯玻璃看到大氣層像蛋殼般剝落，露出後麵由純數學結構組成的"真實"宇宙。那些發光的幾何形讓他想起童年時玩過的萬花筒，隻不過現在每個碎片裡都映照著一個版本的地球。電梯急速下降，數字顯示屏上的樓層數變成了倒計時：
000437
000436
000435
停車場——如果還能稱之為停車場的話——已經變成超現實主義的油畫。地麵像海浪般起伏，靜止的汽車如蠟般融化又重組。唯一不變的是那列懸浮的86電車，它的車門隨著林默的接近自動滑開，內部空間比外觀看起來大十倍。
林默剛踏進車廂，列車就無聲地加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窗外的景色拉長成彩色條紋，偶爾會閃現幾個清晰的畫麵：富士山在噴發紫色火焰；東京灣的海水凝結成巨大的斐波那契螺旋；天空中七個非自然天體組成的正四麵體陣列正在降下銀色光柱，直擊東京塔。
車廂裡的顯示屏亮起，顯示出全球轉化率：89。數字下方是一行閃爍的警告：
【相位同步臨界值突破
集體意識重構不可逆
建議立即啟動Ω協議】
林默的右手已經完全晶體化。他嘗試握拳，發現每個指關節都能獨立發出不同頻率的振動波。當他把晶體手掌貼在車窗上時，看到了更恐怖的真相——沿途每個城鎮的人類都站在戶外，組成精確的六邊形網格，所有人的天靈蓋都在發射86赫茲的量子信號。
列車突然急刹。林默被慣性拋向前方，卻在即將撞到車廂壁時被某種力場緩衝。車門滑開，外麵不是站台，而是一條通向富士山內部的玄武岩隧道。岩壁上刻滿三螺旋符號，每個都有籃球大小，正隨著林默胸口八麵體晶體的脈動而明暗變化。
倒計時顯示000219。
隧道內的重力場紊亂不堪。林默時而像羽毛般漂浮，時而如鉛塊般沉重。有段路他不得不爬行前進，因為岩頂突然降低到不足一米高；轉過一個彎後卻又置身於巨大的球形空洞，四壁布滿機械結構的"樹根"，全部通向中央平台。
那裡矗立著維度引擎。
它像是由黑色玻璃打造的蜂巢，每個六邊形格子裡都囚禁著一團星雲狀的光。引擎中央有個八麵體凹槽，與林默胸前的晶體完美匹配。當他靠近時，整個結構開始旋轉，發出類似編鐘的音響——每個音符都是86赫茲的諧波。
林默的晶體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射出光束，在空氣中繪製出立體投影：顯示東京塔正在被銀色光柱分解成基本粒子。夜鶯的機械軀體在解體前最後一瞬轉向鏡頭，用唇語說了三個字。
"就是現在。"青銅晶體在他口袋裡震動，"獵殺者已經鎖定這裡。"
林默扯開衣領，抓住胸前的八麵體晶體。剝離的過程像是撕開自己的胸腔，但實際並沒有流血——皮膚下的發光幾何圖案如液體般流回晶體。當他把晶體按進引擎凹槽時，整個富士山內部響起鐘鳴般的共振。
"說出密鑰。"青銅晶體提醒道。
林默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不記得母親的名字。記憶像被洗過的磁帶，所有關於家庭的片段都變成雪花噪點。倒計時跳到000059，引擎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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