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青銅神樹的主控室,巨大的神樹正在他麵前痛苦地扭曲,葉片一片片凋零。技術人員驚慌地奔走,警報聲響徹整個設施。
同時,他又跪在瑪雅聖井邊,伊希切爾將一碗泛著藍光的水舉到他唇邊。熱帶太陽灼烤著他的後背,聖井水沸騰般翻滾,映出無數時空的倒影。
而在第三個現實中,他仍躺在華沙的小巷,蕾切爾的手緊握著他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臉頰上。天空中漩渦狀的雲團開始降下詭異的銀色雨滴,每一滴都包含著不同時代的影像。
"保持連接!"三個時空中,張臨風的聲音同時響起,"現在將錨點就位!"
在青銅神樹時空,李瑾瑜將可可豆放入樹乾基部的凹槽;在瑪雅時空,他讓伊希切爾將幾滴聖井水滴在自己額頭;在華沙時空,蕾切爾把那個裝泥土的小銀盒放在他胸前。
一陣比之前強烈百倍的震動席卷所有現實。李瑾瑜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撕成三份,每一份都在不同時空中燃燒。他看到了無數曆史片段如走馬燈般閃過——金字塔的建造,羅馬大火,鄭和下西洋,工業革命...所有被青銅神樹記錄的記憶正在顫抖,瀕臨消散的邊緣。
"還不夠!"張臨風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連接太脆弱!"
李瑾瑜的意識開始模糊。就在他即將失去知覺的瞬間,兩個溫暖的存在握住了他的手——左邊是蕾切爾,右邊是伊希切爾。她們跨越時空的觸碰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記住我們,"伊希切爾的聲音如同清風,"記住每一個你見過的麵孔,每一段你見證的故事。那不是數據,而是生命。"
"曆史不是用來觀察的,"蕾切爾的聲音堅定有力,"而是用來珍惜的。這就是你與克勞斯的不同。"
李瑾瑜突然明白了。青銅神樹需要的不是技術修複,而是記憶的情感重量。它承載的不是冰冷的曆史記錄,而是無數生命的歡笑、淚水、愛與犧牲。
他開始主動回憶——瑪雅母親哄孩子入睡的歌謠,猶太老人誦讀經文的顫音,戰士衝鋒前的最後微笑,農夫收獲時的滿足歎息...每一個微小的瞬間,每一個平凡或不凡的生命。
隨著這些記憶的湧現,三個時空節點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青銅神樹上的黑色脈絡開始退縮,新生的葉片從枝頭抽出;瑪雅聖井的水恢複了平靜,泛著健康的藍綠色光芒;華沙天空中的漩渦雲漸漸散去,陽光重新照耀飽經戰火的城市。
"成功了!"張臨風的歡呼從三個時空同時傳來,"連接穩定!神樹開始恢複!"
李瑾瑜感到分裂的三部分自我重新融合,但過程比分離更加痛苦。他蜷縮在華沙的小巷裡,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衣衫。蕾切爾將他扶起,緊緊擁抱。
"你做到了,雅各布...或者說,不管你真名是什麼。"
在瑪雅時空,伊希切爾微笑著將聖水灑向天空,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而在青銅神樹主控室,技術人員們為神樹的複蘇歡呼雀躍。
張臨風關閉了微型裝置,伊希切爾的影像隨之消失。他蹲下身,檢查李瑾瑜的狀態:"你還好嗎?那個過程對任何人類來說都太過了。"
"還...活著。"李瑾瑜勉強坐起來,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神樹安全了?"
"不僅安全,而且比之前更強壯。"張臨風難得地露出真誠的微笑,"你的情感連接為它注入了新的能量。看來我們一直忽略了觀察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心靈。"李瑾瑜輕聲說。
"正是。"張臨風站起身,"時空結構正在自我修複。華沙起義將回歸曆史記載的軌跡,瑪雅文明也會按既定路線發展。但某些微小的改變被允許保留——比如蕾切爾的組織會比曆史上存活更多人,瑪雅聖書中的知識會在適當的時候被重新發現。"
蕾切爾驚訝地眨眨眼:"這意味著...我們會贏?"
"不,親愛的。"張臨風溫和地說,"但你們會輸得更有尊嚴,更多人將活下來講述這個故事。有時候,這就是曆史能給予的最好禮物。"
遠處傳來德軍坦克的轟鳴,提醒他們現實仍然殘酷。張臨風看了看時間:"李瑾瑜,我們必須回去了。神樹雖然恢複,但需要進一步調整。"
李瑾瑜轉向蕾切爾,突然不知如何道彆。這個勇敢的猶太女孩拯救了他,不止一次,而他即將離開她的世界,回到安全的未來。
仿佛讀懂了他的想法,蕾切爾輕輕吻了他的臉頰:"去吧,時空旅人。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她狡黠地笑了笑,"也許在未來某個時候,我們會再見麵?"
"也許吧。"李瑾瑜不確定時間旅行規則是否允許這樣的重逢,但他希望如此。
張臨風啟動了撤離程序。熟悉的青銅神樹虛影在李瑾瑜周圍形成,華沙的景色開始模糊。最後一刻,他看到蕾切爾挺直腰板,走向仍在燃燒的街壘,背影堅定如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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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熟悉的拉扯感,白光,以及青銅葉片清脆的碰撞聲。
當李瑾瑜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站在主控室的青銅神樹前。令他驚訝的是,神樹看起來比記憶中更加生機勃勃——枝乾更加粗壯,葉片呈現出健康的金綠色,頂端的鳳鳥昂首挺胸,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
"歡迎回家。"張臨風站在控製台前,臉上帶著罕見的讚許,"你創造了奇跡,李瑾瑜。上級已經決定將你晉升為高級觀察員,負責特殊項目。"
但李瑾瑜的注意力被神樹基部的一樣東西吸引——那裡放著一個透明容器,裡麵是幾粒可可豆和一小撮香草。他的小布袋。
"那是修複工程的核心部分,"張臨風順著他的目光解釋道,"那些可可豆承載著三個時空節點的共振記憶,將持續穩定神樹的結構。奇怪的是..."他皺了皺眉,"掃描顯示它們內部有某種異常能量特征,似乎來自瑪雅聖井。"
李瑾瑜走近容器,將手貼在玻璃上。刹那間,他仿佛又聽到了伊希切爾的聲音,聞到了熱帶雨林的氣息。一種奇異的平靜流過全身。
"它們很特彆,"他輕聲說,"不僅僅是物質樣本。"
張臨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有一天,當技術足夠成熟時,我們可以安全地研究這種能量。但現在..."他遞給李瑾瑜一個數據板,"你有新任務要準備。二十世紀的另一個關鍵節點。"
李瑾瑜接過數據板,但心思仍在瑪雅和華沙。他不再是那個冷漠的觀察者了,那些時空、那些人,已經永遠改變了他。
"張主管,"他突然問道,"觀察者守則第一條真的是"不傷害"嗎?"
張臨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一直都是。問題在於,什麼才算是真正的"不傷害"?有時候,袖手旁觀就是最大的傷害。這次任務讓我明白了這一點。"
李瑾瑜點點頭,轉向觀察窗。窗外是無儘的時空漩渦,無數曆史時刻在其中閃爍如星。他知道自己將繼續見證、記錄,但不再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會記住伊希切爾和蕾切爾教給他的——每個曆史瞬間背後,都是真實跳動的心臟。
青銅神樹的葉片輕輕搖曳,仿佛回應著他的思緒。在某個遙遠的時空中,一個瑪雅女祭司站在聖井邊微笑,而一個猶太女孩在戰火紛飛的華沙抬頭望向天空。時間之樹記得她們,也因此更加枝繁葉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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