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金鑾殿上就熱鬨起來。
沈貴妃那頭的人,一個個如喪考妣,為首的禦史老淚縱橫,哭嚎著皇後娘家如何喪心病狂,竟對朝廷命官下此毒手,請陛下嚴懲,順帶再次提了廢後的事。
龍椅上的乾帝,聽著底下人的哭訴,一言不發,殿內氣氛壓抑得厲害。
國舅慕容複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賭咒發誓自家清白。
眼看沈貴妃那邊就要得手,殿外忽地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通傳。
“臣,宮城巡防指揮使郭濤,叩見陛下!”
郭濤?
滿朝文武都愣住了,連乾帝都微微探了探身子。
那個昨夜“遇刺身亡”的郭濤,此刻正大步流星地走進殿來,官袍整齊,除了眼底帶點血絲,瞧不出半點傷。
沈貴妃那邊的幾個官員,像是見了鬼,一個個張口結舌。
郭濤走到殿中央,聲音洪亮。
“啟稟陛下!昨夜確有賊人摸進臣的府邸,意圖不軌。好在府中護衛警醒,一番打鬥,賊人留下一個同夥的屍首,狼狽逃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帶血的腰牌,雙手奉上。
“陛下請看,這是從那死掉的賊人身上搜出來的,上頭刻著‘沈府’二字,是沈家護衛才有的東西!”
這話一出,金鑾殿裡頓時亂糟糟一片。
沈貴妃那黨的人,一個個汗都下來了。
乾帝接過那腰牌,反複看了幾眼,殿內安靜下來。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大將軍沈闊,沈貴妃的兄長,從武將班列中走了出來,躬身行禮。
“陛下,臣有話說。”
沈闊從袖中也取出一物。
“昨夜行刺郭指揮使的,並非臣府上的人。臣這裡,有證據。”
沈闊從袖中取出的,並非尋常物件。
兩名甲士抬著一具用白布草草包裹的東西,沉甸甸地放在殿中。
屍體旁,還有一份染血的供狀。
“陛下,昨夜行刺郭指揮使的,並非臣府上的人。”
沈闊聲音沉穩,先是掃過郭濤,才重新望向禦座上的乾帝。
“臣這裡,有證據。”
“昨夜臣府中巡邏護衛發現郭指揮使府邸方向有異動,便派人前去查探,恰巧撞見數名黑衣人正與郭府護衛纏鬥,當即便出手相助。”
“激戰之中,當場格斃一名刺客,其餘賊人見勢不妙,倉皇逃竄。”
沈闊指著地上的屍首和那份供狀,繼續道:“此人,便是那名被格殺的刺客。”
“經連夜審問其同夥,得知他們乃是三皇子舊部餘孽,因三皇子被廢一事懷恨在心,意圖刺殺郭指揮使,再嫁禍於臣,挑起朝堂紛爭,為三皇子複仇!”
他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神情懇切,倒真像是查明了真相,為朝廷揪出了幕後黑手的忠臣。
殿內頓時又是一陣騷動。
三皇子早已失勢,其黨羽也多被清算,如今跳出來行刺嫁禍,聽起來也並非全無可能。
皇後一黨的官員們,一個個麵色都有些發沉。
若真是三皇子餘孽所為,他們之前的指控,可就成了笑話。
李長安立在班列中,垂著眼簾,看不出什麼表情。
這沈闊,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麼快就想出了金蟬脫殼的法子,還把自己打扮成了穩定朝局的功臣。
死無對證,這戲演得倒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