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虎目圓瞪,胸膛劇烈起伏,一口氣堵在喉嚨口。
他在疆場上無往不利,卻被這口舌之劍逼得節節敗退!
憋了半天,楊烈才臉色鐵青地吼出一句。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楊烈焦躁地一甩袖,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斜前方的鐘懿。
那眼神裡,竟帶著幾分求援的意味。
這小子,鬼點子多,看他能不能說出個道道來。
鐘懿心領神會,往前一步,清朗的聲音在金鑾殿中響起。
“這位大人所言,恕下官不敢苟同。”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那麵色微變的官員,繼續道:“昔年六國孱弱,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他語調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凜然正氣。
“以財帛女子換取北狄一時不攻,無異於抱薪救火,薪不儘,火不滅!北狄狼子野心,今日得寸,明日便欲進尺!待到那時,我等難道要將祖宗基業、萬裡河山,也一並拱手相送嗎?!”
“你!”
那主張和親的官員被這番話噎得麵紅耳赤,伸手指著鐘懿,你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鐘懿眼神冰冷,直直望進他的眼底,那官員渾身一個激靈,竟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不敢再與之對視。
“說得好!”
龍椅之上,淵帝眸中精光一閃,讚賞之色毫不掩飾,重重一點頭。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鐘鼎此言,深得朕心!”他威嚴的目光掃過殿下群臣,聲音冷冽如冰,“朕把話放在這裡,自今日起,誰若再敢提和親二字,蠱惑人心,朕便將他綁了,親自送去北狄‘和親’!看看他能不能換來邊境安寧!”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那些方才還蠢蠢欲動,想附和“和親”之論的官員,此刻一個個噤若寒蟬,頭垂得更低,生怕被皇帝點到名。
片刻的死寂之後,百官齊齊躬身,山呼萬歲。
“陛下聖明!”
淵帝麵色稍霽,點了點頭,沉聲道:“既如此,便繼續議一議,北狄連下三城之後,為何突然按兵不動?”
話音落下,刑部尚書高明眉頭緊鎖,率先出列,聲音沉穩。
“陛下,臣愚鈍,竊以為北狄長途奔襲,連克三城,看似勢如破竹,實則糧草輜重恐難以為繼。三城新下,人心未附,他們或許是想就地搜刮,穩固後方,再圖南下。”
他分析得有條有理,引得不少官員暗暗點頭。
兵部尚書林昌緊跟著附和。
“高尚書所言有理。不過,臣亦覺此事並非如此簡單。北狄素來狡詐,此番按兵不動,會否是在暗中籌謀更大的圖謀?不得不防!”
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慮,顯然對北狄的動向心存警惕。
監察禦史張生輕咳兩聲,慢條斯理地補充,語氣中充滿著輕蔑。
“陛下,依臣之見,北狄蠻夷,目光短淺,或許是被三城之勝衝昏了頭腦,正在城中大肆慶祝,得意忘形,故而耽擱了南下的時機。”
淵帝沉吟片刻,目光在殿中緩緩掃過,最終,落在了鐘懿那張年輕卻異常沉靜的臉上。
“鐘鼎,你以為如何?”
滿朝文武的視線,也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鐘懿身上。
鐘懿心頭一凜,上前一步,拱手朗聲道:“啟奏陛下,臣與鎮北將軍趙毅,已於昨日在刑部大牢中,審問過那名北狄奸細——仆固。”
“仆固?”淵帝微微挑眉,殿中百官亦是一片嘩然,交頭接耳之聲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