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人!”
一道聲音打斷了帳內的死寂。
眾人隻見崔凜一身戎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目光在鐘懿和那被製住的細作間一掃,最後與鐘懿對上,兩人眼神交彙,快得幾乎無人察覺,卻已傳遞了千言萬語。
崔凜眉頭一擰,臉上帶著幾分軍人的剛正不阿,聲調也提了三分。
“鐘大人,此獠既已被擒,便是軍中要犯。審問細作,自有我軍中專司此職的驍勇之士,豈能在此私設公堂,動用刑罰?這不合規矩!”
“崔將軍!”趙毅本就一肚子火,見崔凜一來便橫加指責,更是怒不可遏,踏前一步便要理論:“你……”
“趙將軍!”鐘懿不動聲色地抬手,輕輕按住了趙毅的手臂,製止了他。
趙毅一腔怒火被生生憋了回去,漲紅了臉,卻也隻能恨恨地瞪著崔凜。
這崔凜,又來攪什麼局!
鐘懿轉向崔凜,臉上掠過一抹冰冷的譏誚,隨即又化為一種“我本不想如此,奈何你言之鑿鑿,我亦無可奈何”的複雜神情。
他重重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既然崔將軍如此堅持軍法,那便依你!此人,便交由崔將軍處置!”他頓了頓,話鋒陡然銳利起來。
“隻是,若崔將軍問不出個子醜寅卯,耽誤了軍機大事,休怪鐘某人將此事原原本本,報與青州府城的劉監軍知曉!”
崔凜臉上的那點公式化的笑意瞬間斂去,目光驟然變得冷冽如冰,直視鐘懿,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鐘大人儘管放心!我崔凜帳下,還沒有審不出的舌頭!倒是鐘大人你,一介文吏,無調兵之權,卻屢屢乾預軍務,調動兵馬。此事若水落石出,崔某少不得也要向監軍大人,好好說道說道你的‘功績’!”
“帶走!”崔凜不再看鐘懿,厲聲對手下喝道。
幾名親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將那細作從地上拖起,押解著朝帳外走去。
眼看崔凜帶著人揚長而去,趙毅再也按捺不住,甩開鐘懿的手,便要追上去。
“他娘的崔凜!這廝分明是故意刁難!老子非得跟他……”
“趙將軍!”鐘懿一把死死拉住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帶著一絲輕鬆,“演戲而已,將軍何必動真火。”
“演戲?”趙毅一愣,滿腔的怒火瞬間熄了大半,他愕然地看著鐘懿平靜的臉龐,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你是說……方才你和崔凜……”
鐘懿微微點頭,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方才,隻是個開場。”
趙毅呆立片刻,隨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哎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奶奶的,我說崔凜那小子怎麼突然轉了性,怎麼跑來針對就說了兩句話。”
他隨即又有些懊惱。
“那……那俺老趙剛才豈不是該配合著罵他幾句?光你倆在那兒針尖對麥芒,我這傻站著,豈不惹人生疑?”
鐘懿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趙將軍此言有理。這場戲,需要更多看客相信才行。你去,動靜不妨鬨大些,讓他崔將軍也‘難堪’幾分。”
“好嘞!看俺老趙的!”趙毅摩拳擦掌,方才的鬱悶一掃而空,臉上竟有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轉身便氣衝衝地朝著崔凜營帳的方向大步追去。
這兩個小狐狸,一個比一個精!老子也得跟上趟!
與此同時,崔凜的營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