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村長的手指僵硬地翻動著文件,那些冰冷而精確的表格和文字,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他的眼底——顧氏集團曆年撥付給明山村的專項資助款項明細,一筆筆,一項項,清晰無比。
而與之形成殘忍對比的,是文件後半部分關於村內教育、基建等領域的空白記錄照片和說明。
每一個數字,每一張圖片,都在無聲地控訴著他的貪婪與瀆職,讓他無處遁形,羞憤欲死。
“朱誠,”厲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冰冷,如同寒霜,直指核心,“文件上列出的所有款項,顧氏集團均已足額撥付。請你解釋一下,這些資金,最終用在了何處?”
朱村長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隻能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嗚咽。
完了!
完了!
徹底完了!
朱村長捏著那份薄薄的文件,指尖冰涼,幾乎感受不到紙張的重量。那份文件虛虛地掛在他的指間,像是一陣微風就能將它吹落塵埃。
他的眼神空洞無物,失去了所有焦距,靈魂像是已被抽離,隻餘下一具被絕望徹底掏空的軀殼。那感覺,如同驟然墜入無底深淵,四周是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連掙紮的念頭都已湮滅......
厲沉將他的失魂落魄儘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嘲諷。
末了才轉過頭來,目光如刀般銳利地看向鎮長,“楊鎮長!你看著處理一下吧。”
楊鎮長心頭一凜,立刻板起麵孔,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近乎冷酷的腔調宣布:“朱誠!你涉嫌貪汙顧氏集團定向撥付明山村的教育資助資金!在事實調查清楚之前,你暫停一切職務,村裡事務由鎮裡暫時接管。現在,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話音未落,兩名警員從後麵走上前來,熟練地將一副冰冷的手銬戴在了朱村長的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朱村長的身體猛地一震,試圖掙紮,但很快就被製服,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絕望,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即將到來的命運。
“你們乾什麼?!憑什麼抓我爸?!”朱智明目眥欲裂,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困獸,猛地掙脫徐沐哲下意識想拉住他的手,發瘋般衝到父親身邊,雙手用力搖晃著父親被銬住的胳膊。“爸!爸你說話啊!你到底乾什麼了?!你說話呀!!”他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濃重的哭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慌和無助,仿佛支撐他世界的支柱轟然倒塌。
【什麼意思?什麼資助金?貪汙?】
【家人們,我查了,顧氏集團每年都會給明山村資金用於教育事業建設!然後估計是這次被發現,這些錢壓根就沒被用在教育上!】
【所以,村長家裡那麼豪華,是因為村長挪用了教育資金!我的天,這麼狠的嗎?】
【果然,人不可貌相,你看看,這村長長得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誰知道,背地裡居然乾這檔子事情!】
【太嚇人了,是不是因為今天檸檸多看了一下那學校,被鏡頭捕捉到,才讓顧氏的人發現呀?】
【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對我們來說,這些事情我們不知道,我們就隻能看到人家窮......但是對顧氏的員工來說,這一下子就暴露了!】
【怪不得村長看到檸檸他們去他家裡做客時,他那麼慌張啊!】
......
“你是他兒子朱智明?”厲沉冷眸凝視著朱智明,看著他歇斯底裡地怒吼,臉上沒有一絲同情,他隻是眉頭緊擰,極為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是我!你他媽到底是誰?!憑什麼抓人!”朱智明赤紅著雙眼,衝著厲沉咆哮,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對方冷峻的臉上。
厲沉麵無表情地抬手,用手背極其緩慢地、帶著明顯厭惡感地擦過自己的臉頰,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