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明威好整以暇地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指尖的香煙燃著猩紅的光點。
他冷眼旁觀著水清淺的崩潰與絕望掙紮,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像是在欣賞一場與己無關的鬨劇。
世界上最狠的事情之一。
就是把你逼瘋,又靜靜地看著你發瘋。
方才嚴如慧那用儘全力的一巴掌,力道狠辣,讓小煜柔嫩的嘴角已然滲出一道刺目的血絲,緩緩向下蜿蜒。
水清淺死死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劇烈顫抖,雙手在身側攥得指節寸寸發白,尖銳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軟肉,留下數個泛白的月牙形血痕。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眼看嚴如慧臉上浮現意猶未儘的惡毒,再次高高揚起了手,蓄勢待發,水清淺猛地睜開眼,眸底一片血紅的絕望,嘶聲喊道:“住手,我簽。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放開我弟弟!”
水明威聞言,臉上露出那種早已料定、一切儘在掌握的得意笑容。
他不緊不慢地將煙叼在嘴角,俯身從桌上那隻昂貴的真皮公文包裡取出兩份厚厚的文件,動作優雅地將它們推到桌上的另一端,正對著水清淺。
“小淺,早這樣懂事不就好了?這才是爸爸的乖女兒。”
他吐出一口煙圈,語氣施舍般寬宏大量,“隻要你和你媽媽乖乖簽了字,我立馬就讓小煜回到你們身邊。”
水清淺死死盯著他,想是要把他千刀萬剮:“水明威,你最好說到做到。”
“當然,”水明威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語氣平靜又輕鬆,“小煜怎麼說也是我的種,雖然不成器。拿到我想要的,我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再去為難一個沒什麼用的孩子。”
水清淺沒有彆的選擇。
再不屈服,小煜很可能被打聾甚至遭受更可怕的傷害。
在水明威誌得意滿和嚴如慧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顫抖著伸出冰冷的手,幾乎耗儘了全身殘存的力氣,筆尖幾次劃過紙麵才勉強穩住,最終在那份條款冰冷的文件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剛離開紙麵,水明威便迫不及待地傾身,一把將文件抽了回去。
他仔細地檢查著簽名處,確認無誤後,臉上閃過狂喜,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迅速將文件塞回公文包,緊緊扣上。
隨即,他又拿出另一份一模一樣的文件,語氣偽裝出罕見的溫和,勸說道:“小淺,蘇紅最聽你的話。這份,就由你...好好勸她簽了吧。”
話音未落,那兩名鉗製著蘇紅的保鏢便粗暴地將她拖到桌子旁,用力將她的頭按在冰冷的桌麵上。
蘇紅嘴上的膠帶還未撕去,嗚咽聲來自喉嚨深處。
一雙哭得紅腫不堪的眼睛裡滿是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憤怒。
水清淺看得心如刀割,她踉蹌著上前,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撕開母親嘴上的膠帶。
蘇紅一得自由,朝著水明威的方向嘶聲咒罵,聲音噙滿了恨意:“水明威,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她的詛咒對水明威而言毫無殺傷力。
他甚至嗤笑一聲,竟惡劣地將手中燃著的煙頭湊近,任由滾燙的煙灰簌簌滴落在蘇紅散亂的頭發上,發出一絲細微卻令人心悸的焦糊氣味。
“媽。”水清淺驚叫著,奮力推開水明威那隻行凶的手,將蘇紅緊緊護在自己身後。
那雙昔日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燃著熊熊怒火,惡狠狠地瞪著他:“水明威,你究竟什麼意思?!你想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