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肆第一時間衝上前,用溫熱的手掌緊緊捂住了徐苒檸驚駭的雙眼,另一隻手將她顫抖得幾乎站立不住的身子牢牢擁入懷中,隔絕了那殘酷的一幕。
當水清淺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救護車時,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顧軒緊緊跟在擔架旁,想握著她的手,卻怕傷到她。
嘴唇已被自己咬出血痕,卻死死壓抑著不敢哭出聲,隻有滾燙的淚水不斷砸落。
他一遍遍在她耳邊嘶啞地低語:“淺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求求你...彆睡...千萬彆睡......”
身後,水明威被迅速製伏,戴上手銬,由趕來的警察押走,等待他的將是無可辯駁的故意殺人罪和法律的嚴懲。
顧軒等一眾人,都圍在醫院急診室緊閉的門口。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焦灼和悲傷。
徐苒檸依偎在顧肆懷裡,身體仍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顧肆隻是更緊地抱住她,下頜輕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緩又堅定:“苒苒,我在,彆怕、彆怕。”
剛剛的視覺衝擊太大,很容易給她落下陰影。
一場漫長又精疲力竭的手術終於結束。
窗外的天色,已由深沉墨黑轉為朦朧灰白,黎明將至。
手術燈熄滅的瞬間,如同一個至關重要的信號,守在門外的顧軒和蘇紅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彈起,率先衝上前去。
顧軒的嗓音沙啞不堪:“醫生,她怎麼樣?”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麵容帶著手術後的疲憊,但語氣是平穩的:“患者暫時已無生命危險,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她身上有多處骨折,傷勢不輕,所幸顱內出血不算嚴重,已經處理了。但後續可能會伴有腦震蕩、持續頭暈、惡心等一係列後遺症,需要很長時間的靜養和觀察。”
“好好好…謝謝醫生,辛苦了。”蘇紅捂著嘴,強忍著淚水,連聲道謝。
眾人懸了一夜的心,終於得以稍稍放下。
至少,命保住了。
隻要人還在,其他的都可以從長計議。
顧妄走到弟弟身邊,看著顧軒那張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的臉,低聲安撫道:“阿軒,這種意外誰也無法預料,你彆太過自責。”
顧軒疲憊地靠在冰冷的醫院牆壁上,眼窩深陷,喃喃自責:“大哥,如果我當時再快一點,再果斷一點,是不是她就無需承受這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妄歎了口氣,有力的大手輕拍著他的肩膀,語氣沉穩:“阿軒,我們永遠都無法預知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向前看,而不是沉溺在自責裡。她傷得這麼重,尤其是對於一個將舞蹈視為生命的舞者來說……未來的路會很難。她醒來後,若是看到你這副頹廢憔悴的模樣,你覺得她心裡會好受嗎?”
顧軒一夜未合眼,眼球布滿了血絲,他抬手用力搓了把臉,試圖驅散那份噬心的無力感:“大哥,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這裡……”
他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聲音哽咽,“還是控製不住地難受,堵得發慌。”
顧妄完全能理解,拍了拍他的肩頭:“阿軒,大哥都明白。但你現在不能倒下,她後麵還需要很長久的照顧和康複,你得先把自己照顧好,才有精力去守護她。”
顧軒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嗯,我知道。謝謝大哥。”
顧妄見他狀態極差,再次拍了拍他:“你先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彆還沒開始照顧人,自己倒是先倒下了。這邊我先讓昊子過來替你守著,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通知你。”
顧軒依言站起身,卻因久坐和情緒的巨大波動,眼前驟然一黑,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一下,險些栽倒。
顧妄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阿軒,當心,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好。”顧軒沒退卻。
另一邊,徐苒檸的情況也並不好過。
隻要她一閉上眼睛,白日裡那驚心動魄、充滿血腥味的畫麵就會在腦海中瘋狂重演。
化作更加恐怖、更加虐心的夢魘。
夢裡,水清淺無聲無息地倒在刺目的血泊之中,那身她最愛的雪白色舞裙被大片大片的鮮血染成駭人的猩紅。
她就那麼死寂地躺著,毫無生息。
“不、不要!淺淺姐...”徐苒檸猛地從夢中驚醒,彈坐起來,額間和後背全是冰涼的冷汗,心臟狂跳不止,胸膛劇烈起伏。
顧肆被她驚醒,墨眸一張,看到坐著的人兒。
睡意驅散,也跟著坐起。
一把將她顫抖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用溫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軟聲安撫:“苒苒,彆怕,隻是做噩夢,我在這裡,沒事了。”
徐苒檸將冷汗涔涔的額頭埋進他溫熱可靠的胸膛,聲音帶著哭腔和後怕:“阿肆,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顧肆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傻苒苒,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我們想點好的,醫生不是說她已經脫離危險了嗎?等她後麵醒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徐苒檸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低語呢喃:“但願吧…可是,阿肆,昨晚會是我跟阿軒說再觀察一下,彆催淺淺姐的。若是沒有我的話,阿軒是不是會早點去找她…阿肆,你說阿軒他…會不會心裡怪我?”
顧肆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發絲,語氣肯定:“不會。淺淺,阿軒是我弟弟,也是你的好朋友,我們都能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不明是非、胡亂遷怒的人。更何況,最初是你察覺到水家情況不對勁。阿軒隻會感謝你的敏銳和及時通知。”
他軟語補充:“苒苒,不要每次遇到事情,就不管對錯先在自己身上找問題,這樣你會很累,我看著也心疼。”
徐苒檸沒有再回話,隻是心情沉重地抱緊了他,像是他是驚濤駭浪中唯一的浮木,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溫暖和力量。
那一幕實在太過揪心。
她現在甚至不太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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