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抱了抱拳:“諸位,鄙人乃平康酒樓說書人,今個兒咱們繼續嘮嘮這李相夷和四顧門的事兒。”
“這李相夷啊,曾經的武林第一人,自創‘揚州慢’、‘相夷太劍’,年僅十五歲,便戰勝血域天魔,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十七歲建立四顧門,立誓匡扶江湖正義。”
說書先生手裡搖著折扇,語調抑揚頓挫,說得是那叫一個激情洋溢。
忽然,“啪”的一聲合上折扇,重重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然,天妒英才,自東海大戰後,李相夷便消失在江湖,四顧門就此解散,隻留下一個江湖刑堂,百川院。”
正在吃菜的李蓮花手一抖,認命地閉上雙眼,不是,怎麼走到哪兒都有李相夷?
“有人說,他葬身東海,屍骨無存。也有人說啊,他身受重傷,隱姓埋名…”說書先生抖開折扇,話音一轉,“不過啊,武林第一美人喬婉娩喬女俠,對李門主可謂是情深義重,始終不願相信李門主葬身東海。
三年來,與紫袍宣天肖紫衿肖大俠結伴而行,在江湖上不斷地尋找李門主的蹤跡。
可惜啊,始終無果。”
“都跟彆的男人出雙入對了,還好意思說是跟李門主情義深重,虛偽。”
“彆亂說。”
身後的小聲議論鑽入李蓮花的耳朵,鬼使神差地看向身旁的顏青離。
隻見顏青離專心地聽著說書先生講故事,時不時還點頭、搖頭來表達心中的想法,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頓,指腹輕輕地摩挲杯沿。
臨近午時,酒樓的客人越來越多,有人搖頭歎息,有人低聲議論。
說書先生還在繼續,談李相夷為博美人一笑的紅綢劍舞,談折梅十七枝贈予四顧門女子十七人,又談在袖月樓與花魁下棋,連輸三十六局,以胭脂為墨在牆上書寫詩三十六句。
樁樁件件都是李相夷當年的風流韻事。
李蓮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腦海中湧出想要逃離酒樓的念頭。
李相夷啊李相夷,讓你從前招搖,多少年了還得被拉出來公開判刑。
“花花,有機會去揚州,我們倆去袖月樓逛逛?”顏青離眼眸陡然亮了亮,放低了聲音,“花魁娘子的棋藝是不是挺好的?”
李蓮花放下筷子,頭疼地用曲起的手指敲了敲眉心,側頭溫柔地看著她,緩緩道:“顏姑娘,這世道啊,對女子多有苛責。
這男子去青樓呢,世人會笑歎一句風流多情,倘若是女子,則會橫加指摘,咒罵唾棄。”
顏青離不懂:“難不成女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就非得聽世人指點不可嗎?”
“自然不是,這是世間束縛女子的枷鎖。”李蓮花看著她清澈懵懂的眼神,輕笑一聲,“我隻是怕你不懂。”
怕你初入凡塵不懂世人愚昧,也怕你不懂惡語傷人心生難過。
“我不在乎。”顏青離讀懂了他眼中的情緒,隻是眨了眨眼,麵上的笑意加深,“你去不去?”
李蓮花無奈地應下:“去,去。”
他能不去嗎,讓她獨自去,他也不放心啊,隻是男女相約逛青樓,這還真是人生頭一遭。
吃完飯後,兩人邁步離開,身後的說書先生依舊熱情澎湃地講述著李相夷的故事,隻是聲音在漸漸遠去。
兩人離開酒樓後,便找了間書肆。
書肆裡,擺放著一排排精致的木製書架,上麵陳列著不同的書籍。正中央放著一張長長的書桌,筆墨紙硯整齊地擺放著。
剛一進門,滿室散發著陳舊的書香氣混雜著油印的墨香,味道有些重,卻不難聞。
正在撥弄算盤的掌櫃看見二人便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上前招呼:“姑娘,公子,想買些什麼書?”
這位姑娘瞧著是異域人,眼眸還是藍色的,眉目舒朗,眼神平靜卻透著一種天生的威懾力。
這位公子眉目俊美,微微上翹的眼眸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察覺到他的目光時,朝他溫和一笑,微微頷首,是個很溫潤有禮的公子。
一看兩人就是氣度非凡,掌櫃麵上的笑意又深了幾許,在聽見顏青離開口後,嘴角的笑意簡直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