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
顏青離這幾日總是找不見李蓮花的蹤跡,他好像忙得很,就像現在,他人又不在客棧。
她碰上從外麵回來的封磬問了一嘴,封磬說他也不知道。
顏青離又問道:“夫子的情況如何?”
其他的師父倒是來得多,顏青離留下了一部分,但是迄今為止,傳授課業的夫子她一個都沒見到。
封磬道:“這兩日有不少人對女學的待遇動心,私底下來打探過消息,不過至今確定願意來書院授課僅有兩人,那兩人屬下派人去查過底細。”
“一個是有舉人功名的孤兒,性情剛直,靠寡母浣衣所得讀書科舉,他平日也會抄寫書籍賺取銀子,聽說是母親病重錯過了春闈,如今母親纏綿病榻數月,他需要銀子治病。”
“還有一個出身官宦世家,年少得意,不足二十便中了進士,後來不知為何辭彆官場,定居洛陽。平日上門拜他為師的人不在少數,他不看課業,全憑喜好收徒,聽說是個極愛湊熱鬨的人。”
顏青離點頭:“好,回頭我再去他們見一麵。”
她得把好最後一關,確保招進來的夫子品德過關,書院都是姑娘,最怕行差踏錯。
片刻,封磬又遲疑地開口:“屬下之前去張貼布告的時候,有的人看清後,甚至想要動手將其撕下來,屬下便留了人在那兒盯著。”
“隻要不鬨事,就不用搭理他們。”顏青離道,“招收學生的情況如何?”
“學生的情況還好,還是有部分父母願意讓自家的女兒讀書習字,更何況免束修。不過聽說免束修,也有不少人執意送兒子來書院,我按您之前交代過的話都解決了。”
顏青離猜到,肯定有不少男子想來分一杯羹,男子想入學,沒有問題,自宮即可。
封磬歎氣:“最後他們隻能罵罵咧咧地走了,哪怕是這樣,他們也不願送女兒來學堂讀書。”
顏青離嗤笑了聲,這樣的家庭,女兒就是他們壓榨的苦力,怎麼可能輕易放出來讀書。
對他們來說,女兒將來出嫁是外人,隻有兒子才是自家的,是他們未來的倚仗。
“好,辛苦你了。”顏青離笑了笑,“我今晚有事出去一趟,不回來了,你跟李蓮花說一聲,讓他彆擔心。”
頓了頓,又接了一句:“也不用找我。”
“是。”
交代完封磬,她又通過玉佩聯係了一下李蓮花,還是沒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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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落日西斜。
顏青離來到城外某處青山之巔,周遭雲霧似紗,天地氤氳,她的身邊漸漸凝聚出一個虛影,是位小少年,夕陽餘暉映照在他的身上,泛起金燦燦的光。
小天道抿了抿唇,一雙眼眸清澈乾淨,染著幾分稚氣:“你當真要強行破除你體內的封印?”
“嗯,早晚都得解開。”顏青離指腹摩挲著腰間垂墜的玉佩,她瞥了祂一眼,“你不會是又舍不得你的本源吧?彆逼我再揍你一頓。”
這幾日她都在借助小天道的本源加快恢複記憶,她能記起的記憶都是她在世間靜靜地看著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本的荒蕪之地漸漸煥發出鮮活的生命力。
她知道,她是開心的。
後來呢?
再後來,她記不得了。
小天道的本源都快被她搶光了,可是她記憶中還有一塊最重要的遲遲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