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幕下神情凝重、心弦緊繃的兩個人,小天道嘿嘿一笑,稍稍有些惡劣地琢磨著。
緊張嗎?
祂想讓他們更緊張怎麼辦?
天幕場景逐漸挪向室內,一襲火紅嫁衣垂墜在地,畫麵自下而上,緩慢地映入眼簾,很慢很慢,就像是天幕……故意放慢速度。
李相夷緊緊攥著拳頭,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腔,李蓮花擱下茶盞,撚了撚指腹,不動聲色地平複著急促的呼吸。
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為他鳳冠霞帔,同他拜高堂,恐怕沒有一個男子能心靜如水。
李蓮花的餘光不期然掃到在場人目光灼灼的視線,頓時想到什麼,臉色刹那間沉了下來,頭頂盤旋著低氣壓,顯然很不高興。
就像是……被人侵犯領地而蟄伏不發的雄獸。
他抬眼看向李相夷,少年直勾勾地、呆愣愣地看著天幕,黑亮亮的眼眸裡除了期待還是期待,半點不曾思量其他。
李蓮花脫口而出:“蠢貨。”
然,李相夷的全部心神都在天幕上,壓根沒注意他的罵聲,可能就算注意到了,這會兒也沒心情搭理他。
李蓮花視線回到天幕,在心裡跟小天道說話:“小天幕,顏姑娘的臉記得擋住。”
話音落下,無人回應。
小天道沉默不語。
為什麼要擋?
漂亮,就該讓所有人都看見。
李蓮花扯了扯嘴角,頗有幾分煩躁,隻得自顧自地說著:“若是顏姑娘的臉被旁人看到了,你就死定了。”
心底仍舊是無人回應,李蓮花輕勾下唇,漫不經心地說道:“或許我暫時對你做不了什麼,但我遲早能收拾你。”
說到後麵幾個字竟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倘若是平日裡,顏姑娘盛裝打扮去逛街遊玩,他會為她準備最漂亮的衣服、首飾,讓她做最漂亮的姑娘。
但今日不行。
她是他的新婚妻子,紅蓋頭下的容顏隻能他一人看。
旁人看不得。
畢竟,紅蓋頭是隻有夫君才能掀開的,蓋頭下的容顏是隻有夫君才能看的。
“……”小天道無語在腦袋上盤旋,哈哈,兒子威脅爹了。
他還真就……
吃這一套!
倒也不怕他,主要是怕她。
不怕熊孩子鬨事,就怕熊孩子背後有個“熊家長”。
好吧,祂其實也是有點怕他的。
這熊孩子天賦太高,誰知道祂的本源能造出這麼高成的孩子,此界廟小,他遲早會成長起來的
小天道憋屈地癟癟嘴:“不給看就不給看。”
誰都不給看。
李蓮花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談話前後不過一瞬,畫麵終於露出了人臉,可惜不是顏青離,西妃手執胭脂,在為顏青離梳妝。
西妃看著她有幸能送神尊出嫁,不免心口一暖。
多年不歸家,哪怕一夜不歸,在世人眼中,她們也是失了清白的姑娘,家人尚且避之不及,怕耽誤族中姐妹的姻緣,可神尊卻絲毫不嫌。
百姓們隻能看到顏青離的背影,不免有些喪氣。
都說,出嫁時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美的樣子。
他們也想一睹神顏。
天幕又見外了。
李蓮花對此很是滿意。
對,彆人都不能看,隻能給他看。
李相夷撇撇嘴,有些不高興,怎麼隻有背影啊。
畫麵中西妃上完妝,退到一邊。
百姓們激動地搓搓手,這下總算是能看到了吧。
然而,他們料想的並未出現,畫麵中顏青離仍舊是背影,而芩婆的臉出現在天幕上,手執木梳,在梳頭。
【芩婆靜立於顏青離身後,手執桃木梳,溫柔又細致地一下又一下梳著她的長發,慈祥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回響。
“一梳梳到尾,天高海闊任爾行。”
“二梳梳到尾,無病無憂多喜樂。”
“三梳梳到尾,琴瑟在禦歲歲寧。”
芩婆抬眸,見她眼眶微紅,手上放輕替她綰發的動作,銳利的眼眸中卻滿是慈愛關切:“可是師娘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