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瑋笑容可掬，走上前來：“兩位領導辛苦。童書記履新後第一次參加全省大會吧？宋市長也是代理政府工作後首次同來。省裡都很關心莞城近期的快速發展和突破。”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但宋卿敏銳地捕捉到“省裡都很關心”這幾個字的重音，以及林瑋落在他臉上那比童川多停留的一秒！
“感謝林主任和省裡領導的關心，”宋卿謹慎回應，“莞城的發展離不開省裡的指導和支持。”
搞不清目前狀況，他隻能這麼打起了官腔。
“會議馬上開始，省府辦這邊還事雜，失陪！”
說完，他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看著林瑋走遠，童川低聲疑惑說道：“你和這位林秘書長很熟？”
輕輕搖搖頭，宋卿笑道：“第一資見麵，不過人家是省府大管家，位高權重。咱們現在是誰也不敢得罪啊！”
“嘿嘿！”童川無奈輕笑。
步入會場，宋卿和童川找到印有兩人名字的位置第二排中間位置，極其顯眼。
兩人低調落座，童川難掩一絲緊張，下意識整理了下領帶。
宋卿則麵色平靜，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主席台中央那個嶄新的名牌之上李繼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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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點50。
會場內燈光驟然明亮，主席台上領導們步入會場，全場瞬間安靜。
緊接著龍書記帶著一人走入，其餘省政府領導緊隨其後。
那人身穿行政夾克，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
當所有人就座後，組織部長郭佳容眼神看向宋卿，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而宋卿認識的另一位亦師亦友的曹書記如當年在省紀委般，一動不動。
龍書記簡單致開幕詞後，便由省長李繼斌講話。
這是李繼斌來到南粵的首秀！
在宋卿聽來，此人還是有兩把刷子。
開場高度肯定了南粵在全國改革發展大局中的曆史成就，然而，當話題轉向對具體工作的部署和要求時，那份溫度便逐漸消退。
“同誌們，”李繼斌目光緩緩掃過全場，“立足新起點，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當前國內經濟下行壓力依然較大，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依然突出，新舊動能轉換進入深水區……”
鋪墊之後，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向了莞城方向。
“……這就要求我們，尤其是經濟發達的重點城市，”他的聲音特意加重了“重點”二字，“更要提高政治站位，牢固樹立正確的政績觀、發展觀、安全觀。”
“在推動產業升級、吸引重大項目落地方麵，既要充滿熱情、銳意進取，也要尊重科學規律和市場規律，腳踏實地，嚴防大乾快上。發展速度固然重要，但更要強調發展的質量、效率和可持續性。要警惕片麵追求經濟增速和項目數量，而忽略風險管控和長遠效益的傾向。”
宋卿眼皮微垂，看似在認真記錄，但心中已經了然，就這麼毫不遮掩的開炮了嗎？
這“大乾快上”、“速度與效率”、“風險管控”……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指向何處！
李繼斌繼續說道：“城市建設方麵，我雖然剛來，但也注意到一些中心城市熱度很高。尤其是規劃實施了一些體量大、投入高的新區建設和重大基建項目。”
頓了頓，語氣犀利說道：“我們要堅決遏製不顧地方財力和實際需求、盲目鋪攤子上項目的衝動！”
這句話的講出，深市、羊城幾位領導不約而同的向宋卿、童川這邊掃了一眼。
雖然李繼斌沒有點名，但“新區建設”、“投入高”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簡直是為莞城量身訂製的詞語。
“要加強財政風險意識，嚴格防範新增政府隱性債務！對於社會資本參與地方建設，務必依法依規，加強監管，確保項目真實、資金規範、合作透明，絕不允許出現虛增政績、包裝套現的風險隱患！”
……
整個講話，李繼斌隻字未提莞城乃至南粵取得的任何具體成績，對他前任楊守誠在南粵的政策也並未予以延續性的肯定。
通篇強調的是“穩定”、“規範”、“風險”、“質量”，字裡行間透出的核心思想清晰無比：要求各地收縮步伐，按部就班，尤其是那幾個在他看來步子邁得“太大”的地方！
這哪裡是工作部署？分明是一場精心設計、指向明確的敲打大會！
目標就是立威，就是給包括莞城在內、那些近期顯得過於“活躍”的城市套上“緊箍咒”。
散會後，會場氣氛比會議開始時更加凝重。
官員們低聲議論著離開，許多人看向宋卿和童川的眼神都多了一絲複雜的意味：同情？觀望？幸災樂禍？
童川臉色有些發白，壓低聲音對宋卿說：“小宋……這風，吹得有點猛0啊！”
“走吧。”
他語氣平淡回了兩字。
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此刻才正式拉開序幕。齊家真正的刀子，以李繼斌之手，已經明晃晃地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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