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讓皇上陷入憂愁的是這種問題，而不是做出違心的決定而感覺到心情不好。
楊震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馬上發覺這個問題也很不好回答。
明顯，皇上雖然略懂權衡之術，但是還沒徹底弄清楚兩個問題，那就是利益分配和權力分配的深層次問題。
這兩個問題往往被隱藏得很深，看不到其細微之處，說出的主張不合他們的利益，朝中大臣自然會扯出一番站得腳的大道理來反對，但真正的目的都被掩蓋。
因此，如果沒搞懂這兩點，提出的任何主張都是阻力重重，就連權衡之術用起來也顯得不倫不類。
加上朝堂上不乏一些喜歡舞文弄墨的，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才能，往往會提出一些比較刁鑽的問題來證明存在感。
所以皇上提出的主張，被人有針對性地提出一些看法，馬上就開始自我否定了。
這也側麵證除了開國皇帝，明曆繼位的代皇帝都存在一個弊病，那就是沒有基層經驗，準確地說，沒有親自負責過一個項目，所以正常的時候都說不過朝中大臣。
這樣一來，皇上的決策難免會受到乾擾，難以形成有效的決斷。
其次，就是權力分配問題，如果沒分配好，會損害一派人利益，自然也會遭遇反對，除非強壓下去，不然也是不順利的。
由此可見，秦靳還真不是正統培養的繼承人，小時候沒人教他這些最基本的知識，等到登基，更加沒有人敢教他這些東西了。
而作為帝師的周景洪，顯然是不合格的，或者有私心，最重要的東西沒教給他。
也多虧了諸葛臨忠心，能力也還行，以及梁王沒什麼異心，不然如今大覺王朝的局麵可能會更糟糕。
可這些話不能說，楊震自然知道該聰明的時候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一定要裝糊塗，於是笑道：“大概是朝中大臣看到皇上這次決心很足，知道反對也沒用，所以就不反對了。”
秦靳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朕以前做出主張是因為表現出來的決心不夠的緣故？”
楊震發覺秦靳有時候也挺幼稚的，大概是鑽了牛角尖，思緒拉不回來，所以說話都沒經過大腦了。
可這種交流才可怕，等他緩過來，想起之前的話，因為懊惱可能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隻好轉而道，“陛下，秋風雖爽，不宜久吹。”
秦靳長長吐了口氣，這才緩步走進禦書房。
楊震緊跟其後，一進禦書房，怕又提起之前的話題，馬上道：“陛下，關於分紅比例以及任何給那些出資的富商巨賈一個安全保證，有什麼要批示的嗎？”
“你們想得都比朕周到，你擬一個章程交由內閣審查就好了。”秦靳走到龍椅坐下，意興闌珊地回了一句，抿了一口茶之後，又道：“對了，仿製金葉子案查得怎麼樣了？一點新線索都沒有？”
楊震有點無語，這個時候提起案子乾嘛，能實話實說早把這事拋到腦後了嗎？
要是不說點有用的東西來，是不是要反悔，讓彆人去查？
這可不行，好不容易讓皇上不去關心這事，朝堂的陰謀算計才消停了一會兒，要是皇上又把任務交給秦彪去查，那不是死灰複燃，走回老路了嗎？
想了想，道：“基本上查清了，自從夏雨柔在韓軒武院用了風百靈獨家輕功，有人認為夏雨柔是風百靈的弟子，就想找她看病，而夏雨柔提出了要求，凡是想找他看病的，需要聖賢皇後留下的金葉子，有些人手中沒有那金葉子，於是就開始仿製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秦靳臉上沉了下來，手指下意識地敲著禦案，也不知道在思索什麼，良久才問道：“知不知道夏雨柔為什麼要金葉子嗎？”
楊震想都沒想，馬上道：“微臣問過夏雨柔了，她說隻是好奇聖賢皇後留下的金葉子長什麼樣子，就隨意提了一嘴，沒想到有人當真，還去仿製，現在也後悔得很。”
見秦靳又在沉思，忍不住問道：“陛下，聖賢皇後應該賞賜過不少金葉子給不少誥命夫人吧！陛下這麼重視這個案子，是不是這金葉子有什麼特殊意義？”
秦靳目光一寒，答非所問：“你覺得夏雨柔說的話可信嗎？”
楊震連忙道：“微臣認為夏雨柔沒有撒謊的必要，要是金葉子真的那麼重要，夏雨柔又想得到，隻會暗中搜尋，不會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秦靳覺得有道理，夏家是新貴，又不是老牌勳貴，不可能知道金葉子的真正秘密，也許是女子本就喜歡裝飾，就聊到聖賢皇後留下的金葉子不僅精美，還最能體現身份，所以想要得到或者開開眼界也是有可能的。
問題是牽扯到風百靈，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之前就聽楊震說過，風百靈就是聖賢皇後暗衛的傳人，那麼有沒有可能夏雨柔是為風百靈辦事？
那也就是說，想要得到金葉子的是風百靈，而不是夏雨柔本人？
秦靳沒想到隨口一問，竟牽扯出如此複雜的背景來，確實也不好深究，一來這個案子屬於秘密調查。
二來，要是把定遠侯夏書明也牽扯進來，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於是轉而問道：“都查到什麼人在仿製金葉子了嗎？”
“目前隻查到幾個江湖勢力，還沒查到這些江湖勢力的背後主子都是誰。”
楊震一臉誠懇，心中不停在衡量，能不能把所有事情擺在桌麵上談，決定大膽一試，諾諾的道：“陛下，微臣聽到一些小道消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秦靳有些不悅地道。
“微臣聽說，聖賢皇後留下了一支很厲害的暗衛，隻有金葉子才能調動他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楊震道。
秦靳臉色更冷了，“這些消息從哪裡聽來的？”
“都是江湖傳言，微臣根本不相信，覺得有人故意散播謠言，企圖達到什麼目的，當時還沒負責這個案子，就沒太在意。”楊震一邊編著瞎話，一邊觀察皇上的神色。
秦靳的臉色變來變去，冷聲道：“你是說隨便幾個江湖小人物都知道這些消息？”
楊震的目的就是想金葉子和聖賢皇後留下的暗衛分開，讓皇上相信兩者不存在什麼關聯。
那麼，這事也就過去了，估計皇上以後問都懶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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