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需要斟酌的條款，恐怕就足夠讓朝中大臣爭吵十幾個來回，而且即便條款通過，日後免不了修補漏洞。
但讓楊震來擬定這些條款，就大有不同了，他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鑒，那都是幾代人總結出來的經驗，結合一下這個時代的國情和特色，馬上就能製定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楊震聚精會神構思著所需條款的大綱時，外麵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聲音很大。
仔細聽了一會兒，總算知道他們因什麼而吵鬨起來，得知到這個消息，楊震整個人都懵住了。
信息可以整理兩條，第一，太後的壽辰準備提前舉辦，和中秋一並慶祝。
第二，各路藩王竟然已經進京，此刻正跪在慈寧宮請罪，用了一個教子無方的罪名，上升到自動請求削藩的程度，以示接受懲罰的誠意。
楊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給搞懵逼了，因為太後的壽辰和中秋一並慶祝，之前竟然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出來。
貌似是早上小朝會就決定的。
其次，各路藩王進京也太突然了，這種事情不應該可以早就知道嗎？
所以這事就透著古怪，首先，藩王進京事先沒請示皇上，是不允許的，但是如果是來給太後祝壽的，好像就合理了。
事情就古怪的這裡，今天才決定中秋和太後的壽辰一並舉辦，各藩王剛好抵達京城，這要是巧合就怪了。
其次，各藩王進京這麼大的事，各州府的狼衛竟然沒有送來信息？
楊震思考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梁王以前是怎麼管理醉仙樓的，這種事情竟然沒有重點關注。
想了半天，覺得也隻有一種可能了，各州府的狼衛以為這事醉仙樓已經知道，就沒彙報，而醉仙樓也沒特彆交代，藩王離開要彙報，因此造成一種信息傳遞盲區。
不過眼下這事已經不重要了。
各藩王表麵請罪，實則以退為進，準備來一場逼宮，逼迫皇上給個準話，到底要不要削藩。
而且剛好有一個完美的借口，正逢秦舒把那群準世子整治得很慘，那些準世子也準備搞事，把自己弄成豬頭的模樣，還鬨得滿城風雨。
問題是，這種事情想去看個熱鬨都不行。
一來事情發生皇宮內，二來這算是皇室的事，除非皇上叫大臣去商量，否則誰也找不到借口去看熱鬨，即便是謝開明估計也得靠邊站。
所以這件事最終會鬨到何種程度，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呢？
楊震開始推測了起來，忽然想起了一事，益州王不是準備奪取益州的鹽鐵經營權嗎？
這時間上就對不上了，三皇子一行人五天前才到達益州，而益州王此時卻出現在京城，從行程上看，益州王應該是七八天前就出發了。
一瞬間，楊震發覺這事很不簡單，如果黃青雲的情報沒錯，那隻有一種可能，自從開始實施鹽鐵新政，益州王便暗中策劃好，準備奪取益州的鹽鐵經營權，所以派了哪一個兒子在操作這件事，而他本人已經啟程進京了。
此外，各藩王鬨到太後那邊去，也很耐人尋味，因為這些藩王，有的是二世繼承下來的，有的是三代，沒有哪一個藩王是太後的親兒子，關係都疏遠的很，這鬨個什麼勁？
是覺得太後是個女子，更好拿捏？
楊震也沒什麼心思寫什麼文書條款了，準備偷偷溜進皇宮去打聽第一手情報。
就是這時，大堂傳來葉啟剛的嗬斥，“熙熙攘攘的成功體統，都沒事做了嗎？”
話音一落，大堂總算安靜了下來，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下一刻，楊震發現葉啟剛朝自己所在的堂室走來，心中不由暗叫一聲，“倒黴，看樣子一時半會走不了了。”
果然，數息之後，葉啟剛推門而入，微笑道：“外麵那麼吵，你還能靜得下心忙公務？就不好奇他們在談論的事？”
楊震內心感覺怪怪的，隻因葉啟剛對其他官員不是擺官威，就是嗬斥，而對自己和顏悅色，這仿佛是一種殊榮。
但是感覺這種殊榮不是什麼好事。
“葉大人，聽起來事情挺嚴重的，皇上沒叫你們去議事？”楊震答非所問。
“這種事，皇上就算想找人商量，也隻會找內閣大臣，哪輪到我們？”葉啟剛若無其事的說著，目光看到楊震麵前的文書上，目光突然頓住，疾走幾步，二話不說拿起文書，馬上看了起來。
楊震還在琢磨葉啟剛這酸溜溜的語氣，暗中貶損自己和內閣大臣差距太遠，看到他這樣的舉動，很是無語。
“妙啊！”葉啟剛邊看邊感歎，好一會兒後，歎道：“你考慮得很周全啊！方方麵麵都顧及到了。”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因為那隻是大綱，還沒有具體的條款，葉啟剛這就開始感歎起來，也不知道是恭維，還是看懂大綱背後要表達的所有深意。
葉啟剛放下文書，目光銳利地盯著楊震，“看樣子，修路的文書條款你一個人完全能搞定，為何組建路政司還要去吏部？”
楊震微微一愣，沒想到葉啟剛還揪著這事不放，索性道：“葉大人，修路的銀子可不是朝廷出，而是要在民間集資，所以賬目必須清清楚楚，花出去的每一兩銀子都必須有明確去處，葉大人覺得工部的官員能勝任這樣的工作？”
“怎麼就不行了？工部官員參與工程建設，記的賬肯定比那些隻會舞文弄墨的書生要清楚得多。”葉啟剛想也不想的道。
楊震神情認真了起來，沉聲道：“葉大人還是沒想到其中的關鍵，即便工部的官員記的賬再準確，如果所有的賬都是由工部的官員記錄，可信度就打了折扣了，因此需要引進多方參與才行，有了監督效應，才能讓人信服。”
葉啟剛猛然一怔，突然陷入沉思。
楊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覺得有些是先和他交個底很有必要，於是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葉大人，以前工部建設的工程都是出朝廷出銀子，所以即便數目有些出入，大部分官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是民間集資，要是鬨出什麼幺蛾子出來，可沒有人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是他們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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