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空靈得不近人情,冷得像塊冰。
陸左停步,轉過身。
柳芊芊也跟著望過去。
不遠處,一架通體雪白的飛行器旁,站著個女人。
她也穿白衣,款式卻比瑤池使者要華貴繁複得多,衣袂飄飄。一頭長發隻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著。
臉上也蒙著紗,看不真切。
可她就那麼站著,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了。那雙鳳眼清冷,仿佛能把人的心思看個通透。
她和柳芊芊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柳芊芊是冷,但冷得有點可愛。這個女人,卻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不容靠近,不容褻瀆。
她身後還站著幾個同樣白衣蒙麵的女修,個個氣息沉凝,眼神鋒利,一看便知是高手。
“廣寒宮的人……”
“我的天,是廣寒宮聖女,韓月!”
“她怎麼來了?廣寒宮不是從來不管閒事,連瑤池盛會都懶得來嗎?”
人群裡起了陣不大不小的騷動,眾人看那白衣女子的眼神,比剛才看雷千絕更多了幾分敬畏。
廣寒宮,這三個字在昆侖的分量,絲毫不亞於瑤池聖地。
據說,宮裡全是女的,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好看。
行事作風就跟她們的宮名一樣,冷得很。
廣含宮的聖女,地位可比紫電宮的少宮主還要高出那麼一點。
雷千絕那張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在看見韓月時,也繃緊了。
他眼裡的怨毒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忌憚的神色,裡麵似乎還夾雜著點彆的什麼。
他理了理衣袍,扯出一個自以為瀟灑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
“韓月仙子,多年未見,風采依舊。不知仙子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韓月像是沒聽見。
她看都沒看雷千e絕,一雙眼睛從頭到尾都隻落在陸左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
“林婉當年,一手《涅盤經》推演萬法,號稱同輩無敵。”
“她殺人,何曾需要第二招?”
“她的傲,是她的劍,她的道。你呢?”韓月的聲音頓了頓,眼神裡的失望更濃了,“你的那不叫傲,叫撒潑。”
“對付火雲宗那種貨色,又是威壓又是踩頭,花裡胡哨。”
“挑戰雷千絕,更像個街頭混混,隻會叫罵。”
“你,不配做她的兒子。”
“更不配用她留給你的東西。”
話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周圍的修士聽得大氣都不敢出。
誰能想到,這廣寒宮的聖女,竟然和林婉有舊?聽這口氣,對林婉推崇備至,可對她這個兒子,卻是鄙夷到了極點。
雷千絕的臉黑了。
韓月這番話,聽著是罵陸左,可又何嘗不是把他和那個火雲宗的秦朗,都歸為了不入流的廢物?不值得林婉的兒子動真格的。
這比直接罵他一句廢物還難受。
柳芊芊的臉也冷了,她不喜歡這個女人,不喜歡任何人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評價陸左。
她正要張嘴。
陸左卻抬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
他看著韓月,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娘的路是她自己走的。”
“我的路,我自己走。”
“我的手段,隻為殺人,不為取悅誰。”
“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
陸左的語氣很平,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勁兒。
韓月那雙清冷的鳳眼眯了起來。
一股比剛才雷千絕強了不知多少倍的寒氣,從她身上散開。整個機場的溫度好像瞬間降到了零度以下,修為弱點的修士甚至覺得自己的血都快凝固了。
“有沒有資格,你說了不算。”
韓月的聲音更冷了。
“我與你母親,曾有論道之誼。我不能看著她的傳承,被你這麼個莽夫給糟蹋了。”
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雷千絕。
“他,還不配做你的對手。”
“太弱。”
“噗。”
不遠處的雷千絕喉頭一甜,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噴出血。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