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推,很輕。
輕得像是情人間的撫摸,不帶一絲煙火氣。
那一推,又很重。
重得像是整片天穹,對著林滄海那渺小的身軀,當頭壓下。
林滄海那張因為燃燒生命而扭曲的臉上,那抹殘忍到極點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隻手。
而是一方世界。
一個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抗拒的,絕對領域。
他那足以開山裂石,凝聚了畢生功力與精血的一掌,在接觸到陸左手掌的刹那,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又無限厚重的壁壘。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殺意,所有的法則。
都在這一刻,被消弭,被化解,被碾碎。
悄無聲息。
“不,不可能。”
林滄海的喉嚨裡,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駭然與不信。
他可是大宗師。
是站在昆侖之巔,俯瞰眾生的存在。
他燃燒了壽元,施展了禁術,爆發出了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
怎麼可能會被如此輕描淡寫地擋下。
他想抽手,想後退。
可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一股無可匹敵的恐怖力量,順著陸左的手掌,反向湧入他的體內,瞬間禁錮了他所有的經脈,封鎖了他所有的氣機。
他就那麼被定在半空中,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像一個滑稽的提線木偶。
“大宗師。”
陸左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山巔每一個人的心頭。
他看著被自己定在半空,狀若瘋魔的林滄海,眼神平淡,像是在打量一件剛出土、沾著泥塵的古玩。
“燃燒壽元,獻祭精血,就換來這點東西?”
話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沒有嘲諷,也沒有不屑,更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好奇。
這份好奇,卻比任何羞辱都更讓林滄海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完了。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從靈魂深處冒出,瞬間吞噬了他最後的驕傲與瘋狂。
他想求饒,想嘶吼,想發出任何聲音來打破這片死寂。
可他做不到。
喉嚨裡像是被灌滿了鉛,發不出半點聲音。身體裡的力量,那股屬於大宗師的磅礴偉力,此刻溫順得像一隻見了貓的老鼠,蜷縮在丹田角落,瑟瑟發抖。
陸左的手掌,動了。
輕輕一翻,五指張開,看似隨意地抓住了林滄海那隻依舊燃燒著血氣的手腕。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足以融金化鐵的血色氣焰,在接觸到陸左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時,像是遇到了克星,連一絲掙紮都無,便悄然湮滅。
陸左甚至低頭,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林滄海的手腕,還用拇指摩挲了一下。
“嘖,骨頭還挺硬。”
他像是在評價一塊成色不錯的豬骨。
下一刻,五指,緩緩收攏。
“哢!”
一聲脆響,突兀而清晰。
是腕骨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