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楊皇後猛地起身,九翬翟衣上的珠翠叮咚作響,“治書侍禦史久居靈台,不知人間疾苦?廣陵王雖訥,卻每日為太後抄經,此等孝心,豈是星象能誣?”
她向司馬炎送去一個眼色,“陛下,天象之說,姑妄聽之,儲君之事,還是要依祖製。”
司馬炎盯著龜甲上的裂紋,忽然想起泰始年間,自己與羊祜在朝堂爭論“封建諸王”的場景。
那時的他,尚記得父親司馬昭“立賢不立長”的叮囑,如今卻在楊皇後的軟語中逐漸迷失。
“陳壽,”他揮了揮手,龍袍袖口露出當年征戰的刀疤,“天象之事,容後再議。你先退下吧。”
踏出殿門時,郗自信聽見楊皇後的低語:“陛下,聽說治書侍禦史近日與齊王幕僚往來頻繁。。。”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想起昨夜在東市看見的場景:百姓私下傳抄《齊王勸農疏》,墨跡未乾便被楊駿的親衛撕成碎片。
回到靈台,小吏王順正對著漏刻抹淚:“大人,楊長史帶走了所有觀星記錄,還說。。。還說您私通齊王。”
郗自信望著空蕩蕩的文牘架,忽然笑了,笑聲驚起簷角寒鴉。
他摸出懷中的《天官書》殘卷,泛黃的紙頁上,“熒惑為勃亂”五字被月光洗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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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蜀地求學,他曾對著星空發誓要“秉筆直書”,如今卻要為一句星象諫言,賠上性命。
深夜,天牢的潮氣滲入骨髓。
郗自信靠著石壁,聽著遠處更鼓,忽然聽見獄卒議論:“楊大將軍說,治書侍禦史竟敢詛咒廣陵王,等陛下醒了,定要剜去他的眼睛。。。”
他摸了摸腰間的治書侍禦史魚符,符上的“史”字已被磨得模糊。
想起白天在靈台看見的場景:火星終於完全進入心宿區域,形成“熒惑守心”的凶兆,而太極殿的燈火,依舊在風雪中搖曳不定。
雪,不知何時開始飄落,覆住了靈台的渾天儀。
司馬炎在殿內輾轉難眠,望著案頭的龜甲,裂紋竟似比白日更深了幾分。
楊皇後卸去金步搖,九翬翟衣隨意搭在椅上,露出內襯的淡青絹衣,袖口繡著的小朵梨花,正是司馬衷幼年最愛的圖案。
“陛下還在為陳壽的話煩心?”她遞上溫酒,指尖劃過司馬炎眉間的川字紋,“昔年漢成帝時,丞相翟方進因‘熒惑守心’自殺,陛下何必重蹈覆轍?”
司馬炎飲儘杯中酒,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在龍袍上燙出深色斑點:“朕何嘗不知星象虛妄?但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如羊祜般直言。。。”
“羊祜?”楊皇後的眉峰微挑,“他鎮守襄陽十年,早該召回,卻偏要屯田練兵,陛下難道不疑?”
她湊近,聲音放得更柔,“衷兒雖訥,卻對陛下言聽計從。那日臣妾教他讀《孝經》,他竟能背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殿外的風雪突然加劇,銅鶴燈台的火焰劇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屏風上,恍若怪獸相搏。。。
司馬炎望著皇後鬢邊未卸的鮫人淚,忽然想起泰始三年,她為勸立司馬衷,曾在椒房殿跪誦《周禮》整夜。
那時的她,眼中隻有“母憑子貴”的執著,卻忘了當年在洛陽城頭,他們曾共同許下“泰始之治”的宏願。
“傳旨,”他忽然起身,龍袍拂過案頭的《典論》,“陳壽妖言惑眾,罷官棄市。。。”
翌日,機械女聲響起,“郗自信,又一次,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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