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的目光驟然銳利,像被戳破心事的野獸。
他盯著郗自信腰間懸掛的魚符,刻著“北府舊部”檀道濟)的暗紋。
殿外更夫敲過二更,銅漏的滴答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裴卿可知,”文帝的聲音忽然壓低,帶著權謀的沙啞,“朕昨夜夢見檀道濟了。”
他將玉玨按在郗自信掌心,冰涼的玉質傳來帝王的體溫,“他說‘兵者凶器,屯田為上’。”
郗自信猛地抬頭,撞進文帝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麵沒有病弱,隻有權衡後的冷靜:“陛下是要。。。”
“明日早朝,”文帝抽回手,錦被滑落露出裡襯的龍紋。
“你且再引趙充國之言,說‘屯田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
文帝咳嗽著擺手,燭火將影子投在牆上,宛如展翅的困獸,“至於北伐。。。就說朕準了你的奏請,再緩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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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自信將手中玉玨還給帝王,走出暖閣時,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翌日。
早朝的晨光穿透含章殿的雕花窗欞,將郗自信緋色朝服的廣袖染成暗紅。
他踏過金磚上的霜痕,聽見王玄謨在班列中輕叩玉笏的脆響。
當文帝按劍詢問北伐方略時,他展開《趙充國傳》竹簡,聲音穿透朝臣的竊竊私語。
“昔漢將趙充國言‘屯田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今青徐流民未複,漕運未通,若輕動乾戈。。。”
“裴大人又以舊事搪塞!”袁淑的紫袍掃過禦道,“陛下正當盛年。。。”
話未畢,文帝突然劇烈咳嗽,龍袍下的裡襯龍紋隨震顫若隱若現。
文帝擺手打斷爭執,目光落在郗自信手中的竹簡上:“裴卿所言甚是。”
殿中驟然寂靜,隻聽帝王指節叩響禦案,“北伐之議。。。準卿所奏,暫緩北伐,發展民生,著裴卿、沈卿起草屯田、勸農桑、修水利等策論。。。”
散朝時,已入夜。
郗自信握著檀氏後人贈送的那枚玉玨,指腹摩挲著“忠勇”二字的刻痕,誌得意滿。
宮牆下的梅樹落滿新雪,郗自信抬頭望向心宿星,那片星域被陰雲遮蔽。
他突然想起沈慶之今晨上朝前對他說過的話:“裴大人,這朝堂如棋局,落子需通觀全盤。”
霎時間,他忽然明白了文帝的真正用意——文帝隻是借他這個史臣之口暫緩北伐,既能恢複國力、安撫主戰派,又為製衡彭城王劉義康贏得了時間。
而他自以為是的“勸諫成功”,不過是帝王權術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郗自信這才明白,這“勸諫成功”的虛象背後,是比北伐更凶險的權力博弈。
而他手中的史筆,終究隻能記錄下這表麵的“從諫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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