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聖明。”他舉杯飲儘,酒液辣得喉嚨發疼,“飛虎軍雖銳,終是大宋之兵。若陛下覺得不妥,明年夏收後,便可分編各州。”
文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撫掌大笑:“王弟深明大義!來,再飲此杯!”
回到盱眙時,營門的鹿角上還掛著冰淩。
辛棄疾扯下蟒袍隨手搭在一邊,火星濺在他貼身的鐵甲上——那上麵還留著濉口之戰的箭孔,比任何王爵衣冠都合身。
“將軍!”薛安都撞進帳時,甲葉上的雪沫落在輿圖上,融成一小片水漬。
“建康來信說,陛下要把飛虎軍分編?”他攥著拳頭,指節發白如霜。
“那些州郡的庸將懂什麼‘卻月陣’?分明是想拆我們的骨頭!”
辛棄疾未答,先從懷中掏出塊烤餅——那是離開建康時,沿路的老農塞給他的,餅裡夾著的茴香籽還帶著懷中體溫。
“沈攸之,”他突然揚聲,青年將領掀簾而入時,重劍的穗子還在滴水,“你率攻堅隊沿泰安、曆城周邊勘察地形,標記所有可以藏糧的山洞。”
沈攸之愣住了:“將軍,不是說三年後再動?”
“三年?”辛棄疾拔刀劈在輿圖上,刀鋒正落在平城的位置。
“等他們把飛虎軍拆成散沙,北魏的鐵騎早就踏過淮河了。”
他又轉向宗愨,弓弩營統領的弓弦總在緊張時無意識地輕顫,“神臂弓的射程要再增五十步,用冶山新煉的精鐵做箭簇。”
“劉參軍,從屯田兵中挑出與飛虎軍對等的兵卒來。。。”
劉勔突然輕笑,參軍的算籌在指間轉得飛快:“將軍是想。。。借著分編的由頭,用屯田兵來一手李代桃僵,把飛虎軍全部藏進北伐先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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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鋪開空白竹簡,筆尖懸在半空,“糧草從榷場慢慢調撥,軍械走冶山密道,對外隻說是運送農具。”
辛棄疾點頭時,帳外傳來駝鈴聲——那是從壽春榷場返回的商隊,馱著的皮囊裡藏著柔然可汗送來的漠北輿圖。
“薛安都,”他指著輿圖上的黃河渡口,“趁天寒地凍,你帶突擊營偽裝成商隊護衛,先控製碻磝的上遊碼頭。”
薛安都猛地單膝跪地,鐵盔撞在青磚上:“元帥!您都要被削權了還想著北伐?不如反了——”
“住口!”辛棄疾的斬馬刀突然釘在薛安都腳邊,刀風掀起的塵土背後,露出了他心口處刺的“漢”字。
“我輩征戰,是為了讓這字不再被胡虜踩在腳下,不是為了一個區區王爵!”
帳內死寂片刻,宗愨突然解下腰間的箭囊:“末將願率弓弩營為先鋒,哪怕隻剩最後一箭,也要射穿平城的城門!”
沈攸之的重劍重重砸在輿圖上,劉勔的算籌算出了北伐的糧道明細,連帳外的風似乎都停了,靜聽著這些鐵血漢子的誓言。
辛棄疾扶起薛安都,指腹擦過他甲葉上的舊傷:“等北方一統,我就辭官回濟南老家,像靖節先生那樣種菊花。”
他望著帳外漸亮的天色,淮水的冰仿佛都在消融,“但現在起飛虎全軍需掩人耳目,備戰入夏的北伐之事,咱們到時候得讓北魏那群人知道,咱們漢人的骨頭,比他們黑槊營的鐵甲更為堅硬。”
火把的光映在輿圖上,泰安、曆城、黃河。。。一條紅色的箭頭直指平城,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薛安都突然想起在冶山看到的新鑄斬馬刀,刀背上的“破胡”二字,此刻正映著每個人眼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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