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山的晨霧裹著水汽,在穀中凝成細碎的冰珠。
沈攸之帶著兩千飛虎軍伏在兩側的山坳裡,指尖摩挲著引火繩——那是用桐油浸泡過的麻繩,一點即燃。
穀中的路麵上,早已埋下數十個燃燒桶,桶口用乾草偽裝,遠遠望去,與普通的路麵並無二致。
“將軍,遠處有馬蹄聲!”一個斥候低聲喊道,手中的長矛緊緊攥著。
沈攸之探頭望去,隻見穀口處出現了一隊騎兵,甲胄上的“江”字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正是督軍江湛派來的先鋒。
先鋒官是個滿臉橫肉的將領,騎著一匹白馬,正不耐煩地催促士兵:“快點!江大人說了,正午前必須抵達濟南城下,誰要是耽誤了,軍法處置!”
騎兵們不敢怠慢,催馬加快速度,漸漸進入穀中。
沈攸之屏住呼吸,看著先鋒官的白馬越來越近,直到整個先鋒隊都進入穀中,他忽然高舉手臂,厲聲喝道:“點火!”
早已準備好的士兵立刻點燃引火繩,火星順著麻繩蔓延,很快便傳到了燃燒桶。隻聽“轟隆,轟隆。。。”幾聲爆燃的巨響,穀中頓時煙塵彌漫,碎石與斷木如雨點般落下,騎兵們紛紛墜馬,慘叫聲在穀中回蕩。
先鋒官的白馬受驚躍起,將他甩落在地。
他剛爬起來,就被一塊巨石砸中腿骨,疼得他滿地打滾。
沈攸之帶著士兵從山坳中衝出,重劍指著他的咽喉:“降還是死?”
先鋒官望著周圍手持刀槍的飛虎軍,又看了看穀中死傷慘重的士兵,最終癱軟在地:“將軍饒命!我願降,願降!”
馬鞍山的爆燃聲傳到十裡之外時,江湛正坐在中軍帳內,對著輿圖發脾氣。
沈慶之坐在一旁,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喝著,對帳外的騷動恍若未聞。
“沈將軍!你倒是管管!”江湛猛地將輿圖擲在地上,“先鋒隊遲遲未歸,定是出了變故!你身為統帥,為何還如此淡定?”
沈慶之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江大人稍安勿躁。馬鞍山地形複雜,先鋒隊或許是迷路了。再說,辛棄疾元帥足智多謀,咱們若貿然進軍,隻會中了他的埋伏。不如等探明情況,再做打算。”
江湛哪裡聽得進這話,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你這是消極避戰!陛下命你為帥,你卻處處推諉——莫非你也跟辛棄疾有勾結?”
沈慶之臉色一沉,卻依舊耐著性子:“江大人慎言!老夫追隨陛下多年,忠心可昭日月。隻是老夫深知飛虎軍的厲害,去年濉口之戰,拓跋燾二十萬鐵騎都敗在他們手下,咱們這十萬大軍,若不謹慎,恐會重蹈覆轍。”
兩人正爭執間,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一個渾身是血的斥候跌撞而入,跪地哭嚎:“大人!先鋒隊在馬鞍山遇伏,全軍覆沒,先鋒官也被俘啦!”
江湛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幾步,撞在帳柱上:“怎會如此?辛棄疾不過三千人,怎敢主動出擊?”
沈慶之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江大人,老夫早說過,辛元帥非尋常將領可比。如今先鋒已敗,軍心浮動,不如暫且撤軍,再做打算。”
“撤軍?”江湛猛地回頭,眼中閃過瘋狂,“不行!某好不容易才撈到監軍的差事,若就此撤軍,陛下定會降罪!傳我——傳本官的令,大軍繼續前進,明日務必抵達濟南城下!”
次日清晨,十萬大軍終於抵達濟南城外。江湛下令強攻東門,士兵們扛著攻城梯,朝著城牆衝去。
城牆上的薛安都等人早已嚴陣以待,見敵軍靠近,厲聲喝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