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指著破綻處進行安排。
片刻後,王世隆回到辛棄疾身邊。
“元帥,我已經讓人在糧車上鑽了孔,裡麵藏著弓弩手,金軍一進營,弓弩手就能從孔裡射箭,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營後的馬廄裡,我留了二十匹快馬,萬一金軍突破,咱們也能有退路,或者繞到他們後麵夾擊。”
辛棄疾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想再交代點什麼,忽然,聽到營外傳來一陣喧嘩。
兩人快步走過去,隻見幾個士卒圍著一個穿著破爛宋軍鎧甲的中年人,正吵著什麼。
那年輕人手裡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環首刀,臉色漲紅:“俺是舊宋的士兵,被金人抓了強征入伍,昨天趁機逃出來的!俺想加入你們,殺金人!”
一個士卒喝道:“你說你是逃出來的,誰能證明?可有憑證?誰知道你是不是金狗派來的探子?”
辛棄疾走上前,打量著眼前的人——在他的前世記憶中有些眼熟,隻見他約莫四十歲,臉上還有一道刀疤,從額頭劃到下頜,鎧甲上有幾個箭孔,顯然是經曆過戰鬥的。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被抓的?”
“俺叫魏勝,宿遷人,”中年人連忙回答,“前幾年金軍打東平,俺們宋軍戰敗,俺被抓了,編入金軍的‘簽軍’,昨天跟著金軍去搶糧,俺趁機殺了個金兵,逃出來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宋軍的令牌,上麵刻著“東平戍卒魏勝”,字跡雖模糊,卻能辨認。
辛棄疾接過令牌,確認是真的,便對士卒們說:“他不是探子,是自己人。”
他轉向魏勝,“壯士既然來投,就跟我們一起抗金吧。隻是咱們義軍裝備簡陋,不知你怕不怕苦?”
魏勝握緊環首刀,眼神堅定:“俺不怕!跟著金人,早晚也是死,不如跟著你們殺金人,就算死了,也對得起俺死去的爹娘!”
李鐵槍走過來,拍了拍魏勝的肩膀:“好小子!夠種!你跟俺來,俺給你找身乾淨的衣服,你再好好休息休息養養精神——咱們的埋伏,正缺你這樣打過仗的!”
魏勝跟著李鐵槍離去,辛棄疾望著他們的背影,心裡更有底了——魏勝這樣的舊宋士兵,在金軍的“簽軍”裡還有很多,他們本就不願為金人賣命,隻要咱們打勝這一仗,定能讓更多人倒戈。
而且,他還是終於想起來了,這個魏勝在他原來的曆史上本來應該在去年舉義兵攻占海州,從而脫穎而出,但卻不知這員大將竟流落到他的起義軍大營之內,看來似乎上蒼也在幫他完成他的使命。
中午時分,營中飄起麥粥的香氣。
辛棄疾走到夥房,看到夥夫們正用大鐵鍋煮著粥,粟米和麥粉混在一起,冒著熱氣。一個夥夫看到他,連忙舀了一碗:“元帥,您嘗嘗,今天聽您的已經加了不少粟米啦,稠得很!”
辛棄疾接過碗,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寒意。
他看到不遠處,士卒正三三兩兩的圍著喝粥,臉上都帶著難得的笑容。
魏勝也在其中,馬全福正給他夾著一塊鹹菜。
這一刻,辛棄疾忽然覺得,就算裝備再差,隻要兄弟們齊心,再運用好計策,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下午,辛棄疾和王世隆再次檢查埋伏布置。
營門兩側的壕溝已被帆布蓋住,帆布上撒了些乾草,和周圍的地麵融為一體;糧車整齊地排在營內通道兩側,每個糧車後都藏著兩名弓弩手,手裡的弓箭已搭好弦;青壯們都藏在後麵的帳篷裡,手裡握著兵器,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疲憊,隻有興奮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