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吭哧吭哧地拎著行李包走進學校,走幾步歇一歇,沒辦法,誰讓她個子小,力氣也小呢。
報完到,拿到了宿舍的號碼牌,安好又吭哧吭哧地拎著行李去領東西,領完東西,再吭哧吭哧地拎著行李去宿舍樓。
“老妹兒,我幫你拿呀。”
安好的手上一輕,抬頭就看見了一個大高個,差不多比林峰還高,濃眉大眼長方臉,滿嘴的大碴子味。
還得是東北大哥熱心腸。
“謝謝大哥。”安好感激地都要掉眼淚了。
“謝啥呀,老妹兒你住哪個樓啊,哥給你送到樓下。不是哥不想幫你送上去嗷,是管宿舍的大媽不讓男生上樓。”
東北大哥的腿真長,安好一路小跑地跟在這位大哥的屁股後頭跑,聽著他說話直樂,東北話聽著就是帶勁。
大哥果真是說話算話的大好人,把安好的行李都放到了宿舍樓梯口才走。
安好對著大哥又是一通感謝,大哥擺著手走了。
宿管大媽給了安好一把鑰匙,在本子上登記了一下,就去接待下一位同學了。
安好住在三零六寢室,她吭哧吭哧地拖著行李上了三樓,順著門上麵的數字找到了自己的寢室。
終於到地方了。
推開門,寢室全貌就展現在了安好的眼前。
這是一個四人間,四張鐵架子床,麵對麵一邊兩個,靠牆擺放。
床是上下鋪,下麵住人,上麵可以放行李。
兩張大桌子並排橫著擺開,對應放著四個板凳,桌子上有抽屜,可以往裡麵放東西,抽屜上有鎖鼻,自己去買把鎖就行。
屋子裡麵已經有一位女同學了,床鋪已經鋪好了,此刻正坐在床上休息。
聽到門口有動靜,女同學抬頭往外一看,兩人都是一愣。
“安好?”
“小楊姐!”
這位女同學不是彆人,正是林家村的知青楊紅,原來和安好一起在村小學代過課,安好最開始的課本和筆記就是借的她的。
楊紅驚喜地從床上起來,幫著安好把行李拉進來,直接放到她對麵的床上,也是個靠窗的下鋪。
“小楊姐,你也考上大學了,終於如願以償了。”安好還記得當初楊紅看書時的落寞,現在真為她高興。
“安好,說起來我真的要謝謝你。”楊紅的眼裡閃著淚花。
“謝我?謝我什麼呀?”安好糊塗了。
“當年我都打算放棄學習了,是你跟我說要堅持,總有一天國家會恢複高考的。
我心裡一直都記著你的話,好幾次想放棄的時候都想一想,又咬著牙堅持過來了。
我本來以為自己還要等很久,沒想到去年國家真的恢複高考了,我的堅持不是沒用的,我真的考上了大學。”
楊紅一邊說著一邊掉眼淚。
她家也是重男輕女的家庭,下鄉的那幾年家裡幾乎都沒管過她,知道她做了代課老師以後,她媽還管她要錢。
就在高考恢複前的一個月,她媽還逼著她早點嫁人結婚,好給他弟弟掙份彩禮錢。
楊紅差一點都動搖了,收音機裡傳來了恢複高考的消息。
這讓她又燃起了希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複習當中,發誓一定要考上大學。
因為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上大學是她唯一的出路。
這也是她選師範學校的原因,師範學校幾乎什麼都包,補助也高,隻要她節省著點,假期裡再找個活乾,就一定能撐過這幾年大學。
等大學畢業了,分配工作了,她就掙錢了,那時的日子就好過了。
她媽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給她拿錢讓她來上學的。
安好給楊紅擦掉眼淚。
“小楊姐,你要謝的不是我,是你的不甘心和堅持,如果你不是意誌堅定,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放棄的,所以你最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楊紅又掉淚了,拉著安好的手又哭又笑。
“哎呀媽呀,可找到了,就是這屋了!”
脆生生的女聲在門外響起,一個梳著兩條大辮子的姑娘連背帶扛地從外麵進來了。
楊紅趕緊轉過身子擦乾淨臉,安好好奇地看著那個姑娘。
“同學你好,我叫張梅,老家是東北的,你倆咋稱呼啊?”
安好是真愛聽東北人說話,太有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