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自己錯在了哪裡?”
老人的身形瘦弱,幾乎是朽木一般的狀態,一陣風來,都像是要化作煙塵消散。
可是,他的質問話語,卻像是雷摧之鼓,敲在徐明義心頭。
“弟子,錯在了事君不忠。”
徐明義低聲說道。
“事君不忠?你還到不了這個層次。”
“弟子……”
“當國君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才是你最大的錯誤。”
“需要弟子的時候?”
“你隻看到了國君不閱你的奏折,卻看不見滿朝文武,都處於鬆懈的狀態。你隻看到了國君昏聵,完全不理會忠臣良將的勸告。去看不見為你準備的屠刀,早已懸在高空。”
“弟子……”
“閉嘴!”
老人忍了許久的憤怒,終於在此刻爆發出來。
“國君昏聵,第一件事就是應該砍了你。國君昏聵,王朝都無法立足。國君昏聵,西戎、北狄、南蠻、東夷又是如何臣服敬畏?”
徐明義冷汗淋漓,跪著的身體不住得顫抖。這是師傅,教導他文治以來,第一次如此情緒激動的訓斥自己。
“你應該拿起國君賜予的寶劍,撥亂反正,重整超綱。可我看到的,卻是因為一點失意,想要隱居山林的懦夫。“
“師傅……弟子……“
“你應該鏟除奸佞,還天下一個郎朗乾坤。可我看到的,是畏懼得罪他人的迂腐儒生。”
“師傅……”
“文治之外,你就隻有這點氣魄嗎?”
“可是,師傅曾經說過,不允許弟子對凡俗之人使用修真力量。”
徐明義還想為自己辯解。
“對,所以如果你掌控不了朝堂的力量,又有何麵目來見我?”
老人渾身哆嗦,對這個不懂變通的弟子,極為失望。
“師傅,您是指,國君早已將權柄,交給了弟子嗎?”
“不知道,自己悟。”
徐明義冷靜下來,在何種狀況下,平複心緒,才能思考明白事情。
師傅傳他文治之才,是想讓他匡扶社稷,整頓朝綱。
此間必然受到無數刁難,數不儘的威逼。
但是,他若是退卻了,江山社稷該如何?更何況,他的才學,本就是為了王朝。難道要就此隱退,再也不問世事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師傅當初又何必教導他呢?
不能動用修士的力量,但是可以掌控朝堂的力量啊。
有民心,有君意,有己才,何愁天下不定?奸佞不止?
說到底,是徐明義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隻知道找師傅訴苦。
這般心性,莫說是做平天下大儒了,就是成為文聖的弟子,也沒有資格。
“弟子,已經完全明白了。”
徐明義叩首,卻再也沒有了淚痕。
老人充滿期待,卻還是保持著麵容上的冷峻,“你明白了什麼?”
“事君以忠,弟子擅離職守,不忠也。皇權之劍已懸,弟子愚不可及,是不智也。猖狂貪墨者眾,弟子不思鏟除,是不明也。”
“你總結得很好,但願做起事來,不會再讓我失望。”
說吧,老人轉身走入竹屋之內,“那個人,已經等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