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時間仿佛被無儘的痛苦拉長、凝固。隻有淩塵壓抑到極致的粗重喘息和體內細微卻連綿不斷的劈啪灼燒聲,證明著生命與意誌的頑強掙紮。
掌心那點淡金色的火星,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跳躍了幾個呼吸,最終還是不甘地湮滅在潮濕陰冷的空氣中。一股強烈的眩暈和深入骨髓的虛弱感瞬間席卷而來,仿佛抽乾了他剛剛凝聚起的所有力氣。
“呼…呼…”淩塵癱軟在地,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激起一陣鑽心的疼痛。汗水或者說被高溫蒸騰出的血水混合物)浸透了破爛的衣衫,緊貼著皮膚,帶來粘膩冰冷的觸感。
太勉強了!
僅僅是凝聚出那麼一絲微不足道的源力火星,幾乎抽空了他體內剛剛誕生、如同蛛絲般纖細的源力溪流。那勉強被源火煆燒、強行粘合起來的“焦金經脈”,更是傳來陣陣不堪重負的刺痛,仿佛隨時會再次寸寸斷裂。
饑餓,如同附骨之蛆,伴隨著虛弱感瘋狂啃噬著他的意誌。墜崖前的重傷、被廢修為的損耗、墜河的衝擊、以及這非人的修煉帶來的巨大消耗,早已將他身體儲存的能量榨取得一乾二淨。胃裡空得發疼,甚至能聽到裡麵液體晃蕩的聲音。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淩塵咬緊牙關,強撐著再次坐起。識海中,《九玄焚天訣》的經文如同烙印般灼熱,那縷在丹田中穩定燃燒的淡金色源火,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環顧昏暗的洞穴。洞口處被幾塊巨大的礁石遮擋了大半,隻留下一個狹窄的縫隙,奔騰的河水聲永不停歇地傳來。洞內空間不大,地麵濕滑,除了冰冷的岩石,似乎彆無他物。
目光掃過洞壁,在靠近洞口的角落,借著外麵微弱的天光,他發現了一些異常。那裡的岩石呈現出一種暗沉的赤紅色澤,與周圍灰黑的石壁截然不同。幾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暗紅色礦石半嵌在岩壁中,表麵似乎還殘留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氣息。
“火屬性礦石?”淩塵心中一動,掙紮著爬過去。指尖觸碰到暗紅礦石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溫熱感傳來,同時,丹田內那縷源火火苗仿佛受到牽引,猛地跳躍了一下!
有戲!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有工具,他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用旁邊尖銳的石塊,狠狠地砸向那些暗紅礦石!
鐺!鐺!鐺!
刺耳的敲擊聲在洞內回蕩。每一次敲擊都震得他手臂發麻,牽動全身傷勢,痛得他齜牙咧嘴。但他不管不顧,如同一個瘋狂的礦工,眼中隻有那暗紅的石頭。
終於,一塊雞蛋大小的暗紅礦石被他生生撬了下來!入手微沉,觸感溫潤,一絲絲極其稀薄、卻精純無比的火屬性能量氣息從中散發出來。
“就靠你了!”淩塵眼中燃燒著渴望。他盤膝坐下,將那塊暗紅礦石緊緊握在雙掌之間,置於丹田位置。
意識沉入體內,全力運轉《九玄焚天訣》的引氣法門!
嗡!
丹田內,那縷淡金色的源火火苗驟然明亮了幾分,一股強橫的吸力爆發!
嗤嗤嗤——!
掌心緊握的暗紅礦石猛地一顫!一縷縷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赤紅色能量細絲,如同受到無形之力的牽引,艱難地從礦石中被剝離出來,順著淩塵掌心的勞宮穴,蠻橫地鑽入他體內!
“呃啊!”
熟悉的、如同岩漿灌體的劇痛再次爆發!這礦石中蘊含的火屬性能量,遠比空氣中遊離的元氣更加精純,也更加狂暴!它們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經脈!
比之前更猛烈的灼燒感和撕裂感瞬間席卷全身!淩塵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皮膚再次變得滾燙通紅,剛剛凝結的血痂紛紛崩裂,滲出新的血珠,瞬間又被高溫烤乾。
毀滅!仿佛要將他的身體從內而外徹底焚毀!
但這一次,淩塵有了準備!他死死守住識海中的一點清明,瘋狂催動源火火苗!
源火如同貪婪的饕餮,瘋狂吞噬著湧入的赤紅能量!每吞噬一絲,源火本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相對之前)壯大一絲,顏色更加凝實,散發的金光也穩定了不少。與此同時,一股比之前更加渾厚、更加熾熱、蘊含生機也更強一絲的精純源力暖流,從源火核心中流淌出來,沿著那些焦黑扭曲的經脈艱難前行。
這一次的“煆燒”與“修複”,效率遠勝之前吸收天地元氣!礦石中的能量雖然狂暴,卻異常精純,省去了源火煉化雜質的過程。
暖流所過之處,毀滅與新生的交織更加劇烈。焦黑的經脈壁發出刺耳的“滋滋”聲,仿佛在被重新熔煉。裂痕的邊緣被強行熔合,那些醜陋的暗金色“焊疤”變得更加厚實、更加堅韌,隱隱透出一種金屬的光澤。雖然整體依舊猙獰扭曲,布滿裂痕,但其“管道”的穩固性和能容納源力通過的“寬度”,都在緩慢提升!
更讓淩塵驚喜的是,這股源自礦石的精純能量和源火轉化出的生機暖流,開始滲透進他幾乎碎裂的骨骼和萎縮的臟腑之中!如同久旱逢甘霖,雖然依舊是杯水車薪,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實實在在的“補充”!饑餓感被暫時壓製,深入骨髓的虛弱感,被這股霸道的力量強行驅散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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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劇痛與希望交織中流逝。
一塊暗紅礦石的能量被徹底吸收殆儘,化作一小撮灰白的粉末從指縫滑落。淩塵毫不停歇,立刻爬向岩壁,用儘力氣撬下第二塊、第三塊……
洞窟內,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礦石被敲擊的悶響、以及身體內部那永不停歇的毀滅與新生之音。
一天一夜過去。
當最後一塊能撬動的暗紅礦石化為齏粉,淩塵緩緩睜開雙眼。兩道淡金色的精芒在他眸中一閃而逝,比之前更加凝實銳利!
他攤開手掌,心念微動。
嗤!
這一次,一團比拇指指甲蓋略大、凝實了許多的淡金色火焰,穩定地懸浮在他掌心之上!火焰雖然依舊微弱,卻散發著不容忽視的熾熱氣息,將洞內的昏暗都驅散了幾分,映照著他那張依舊蒼白、卻少了幾分死氣、多了幾分堅毅棱角的臉龐。
力量!比之前強大了數倍的力量感在體內奔湧!
他低頭審視自身。體表的汙垢血痂下,皮膚依舊布滿傷痕,但肌肉線條卻隱約可見,不再像之前那般乾癟枯槁。握緊拳頭,指節發出輕微的爆響,一股遠超普通淬體境的力量在筋骨間湧動。
“淬體境…五星左右?”淩塵默默感受著身體的強度。雖然距離他曾經的巔峰還差得遠,但這具瀕臨崩潰的身體,僅僅依靠幾塊低階礦石和一部霸道功法,在短短時間內就恢複到這個程度,堪稱奇跡!《九玄焚天訣》的逆天之處,可見一斑!
更重要的是,體內那些被源火強行重鑄的經脈!雖然依舊是遍布裂痕的“焦金管道”,但整體結構穩固了太多,勉強能支撐起源力進行小周天運轉而不至於隨時崩斷!源力流淌的速度也快了一絲絲,丹田內的源火火苗,已壯大到如同小指指尖般大小,穩定地散發著光和熱。
“咕嚕嚕…”腹中雷鳴般的抗議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強烈的饑餓感再次襲來,甚至比之前更甚。修煉消耗了巨大的能量,那幾塊礦石的能量大部分用於修複經脈和壯大源火,對身體的滋養隻是附帶。
“必須找吃的!”淩塵眼神銳利地掃向洞口。河水的咆哮聲依舊,但其中似乎夾雜了一些其他的聲音——一種低沉而充滿威脅性的嘶鳴,伴隨著某種重物摩擦河岸岩石的沙沙聲。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到洞口礁石的縫隙處,向外窺探。
渾濁湍急的黑河邊,距離洞口約十幾丈遠的亂石灘上,一頭龐然大物正緩慢地爬行著。那東西形似巨鱷,但體型足有兩丈多長,渾身覆蓋著厚厚的、如同黑鐵澆鑄般的鱗甲,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它四肢粗壯有力,利爪摳進岩石,留下深深的劃痕。一條布滿骨刺的長尾拖在身後,每一次擺動都帶著破風聲。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猙獰的頭顱,布滿瘤狀凸起,血盆大口微微張開,露出匕首般的森白利齒,散發著濃烈的腥臭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