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眼遺跡深處,核心祭壇。
巨大的環形祭壇由一種非金非玉的暗青色古老岩石構築,表麵布滿了難以辨識的洪荒符文,流淌著歲月的滄桑與沉重。祭壇中央,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不斷變幻著形態的幽藍色光團,如同一個微縮的、混亂的宇宙核心,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這便是“歸墟之眼”的本體,通往未知秘境的入口。
此刻,幽藍光團周圍,九道粗大的星辰鎖鏈虛影從虛空中垂落,如同九條星河巨蟒,將其緊緊纏繞、封鎖。鎖鏈上星光流轉,蘊含著浩瀚磅礴的星辰偉力,正是姬家耗費巨大代價布下的“九曜封星陣”,用以暫時禁錮入口的狂暴空間之力,等待特定星軌重合的時機。
姬紫月立於祭壇核心,月白星紋長裙無風自動,周身流淌著純淨的星輝,仿佛與整個祭壇、與那九道星辰鎖鏈融為一體。她雙手不斷結出繁複玄奧的印訣,每一次印訣打出,都有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冰藍星輝注入最近的星辰鎖鏈虛影之中,引導著整個大陣的運轉,小心翼翼地消磨著幽藍光團外圍最狂暴的空間亂流。
她的臉色依舊帶著一絲不正常的蒼白,先前因禁忌共鳴而吐出的血跡已被悄然抹去,但那清冷如萬載寒冰的眼眸深處,卻殘留著一絲難以徹底平複的漣漪。淩塵那焚天源火強行吞噬融合玄陰本源的景象,以及自身血脈那不該存在的微弱悸動,如同跗骨之蛆,不斷衝擊著她冰封的道心。她隻能將全部心神強行灌注於破解封印之上,試圖用這浩瀚的星辰偉力來鎮壓內心的波瀾。
“歸墟之眼的空間波動正在趨於穩定!”
“九曜封星陣運轉良好,外圍亂流已削弱七成!”
“星軌重合點預計在三個時辰後達到最佳!”
幾名負責監控陣法和空間波動的姬家長老,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快速彙報著進展。隻要天女殿下不出差錯,姬家萬載謀劃,今日便可開啟!
然而,這份激動並未持續多久。
一道冰冷、刻板、帶著毫不掩飾質疑的聲音,如同寒風般刮過祭壇,打破了這緊張而充滿希望的平靜:
“天女殿下,老朽鬥膽一問,方才殿下為何突然元力反噬,致使星輝紊亂,險些動搖封星大陣根基?”
說話者,正是那位麵容古板、眼神銳利如鷹的守舊派核心長老——姬玄冥!他站在祭壇外圍,並未參與陣法維持,而是如同一個冰冷的監工,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祭壇中央的姬紫月。在他身後,數名同樣氣息沉凝、眼神古井無波的老者,以及一些神色倨傲、帶著審視意味的姬家年輕天驕,如同無聲的壁壘,散發出強大的壓迫感。
守舊派!他們終於按捺不住,在關鍵時刻發難了!
姬紫月手中印訣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目光都未曾偏移半分,仿佛沒有聽到姬玄冥的質問。她隻是專注地引導著星輝,繼續消磨著歸墟之眼外圍的空間亂流。
姬玄冥眼中寒光一閃,向前踏出一步,聲音更加冷硬:“殿下!此事關乎姬家萬載大計,關乎九玄大陸存續之機!方才那一下星輝紊亂,雖被及時壓下,卻已讓歸墟之眼的空間波動出現了一絲本不該有的遲滯!若非老朽與幾位長老及時出手穩固,後果不堪設想!殿下身為紫薇星玄體,肩負重任,豈可因些許外物乾擾而動搖心神?!”
他將“外物乾擾”幾個字咬得極重,矛頭直指姬紫月方才的異狀。
負責維持陣法的幾位長老臉上露出尷尬和擔憂之色,欲言又止。他們確實感受到了那一瞬間的紊亂,也確實是姬玄冥等人出手才穩住局麵。
“玄冥長老言重了。”一位支持姬紫月的中年長老沉聲開口,試圖緩和氣氛,“天女殿下修為通玄,方才或許隻是破解封印時遇到了些微滯礙,心神損耗過大所致…”
“滯礙?”姬玄冥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以殿下的修為和星玄體對星辰之力的掌控,破解外圍封印會心神損耗過大?簡直是笑話!”他目光如電,再次射向姬紫月,“殿下!方才老朽分明感應到,殿下心神劇震,氣息不穩,源頭似乎…指向荒漠邊緣那座孤峰!殿下在降臨途中,可是遇到了什麼‘不尋常’之事?”
姬玄冥的話語,如同毒蛇吐信,精準地刺向姬紫月極力想要掩蓋的秘密!他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姬紫月那瞬間的失態和吐血,以及隨後爆發出的凜冽殺意,都瞞不過他這種老狐狸的感知!他敏銳地察覺到,荒漠邊緣似乎存在著什麼能動搖天女心神的東西!這,就是他攻訐的利器!
此言一出,祭壇上氣氛驟然降至冰點!所有姬家子弟的目光都聚焦在姬紫月身上,充滿了驚疑、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姬紫月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印訣。
她緩緩轉過身。
動作依舊優雅,帶著統禦萬物的韻律,但當她那雙倒映著星河的眸子掃向姬玄冥時,一股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般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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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整個祭壇的空氣瞬間凝固!那幾位站在姬玄冥身後的守舊派長老和年輕天驕,隻覺得一股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威壓當頭壓下,如同背負了一座星辰!修為稍弱的幾個年輕人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幾乎要跪伏下去!就連姬玄冥本人,也感覺呼吸一窒,體內元力運轉都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這是紫薇星玄體對姬家血脈的絕對壓製!是源自生命層次的無上威嚴!
“姬玄冥。”姬紫月的聲音響起,如同九天之上滾落的冰珠,每一個字都帶著凍結萬物的寒意,“你在質疑本宮?”
她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姬玄冥和他身後的守舊派眾人,如同在審視一群聒噪的螻蟻。
“本宮行事,何須向你解釋?歸墟之眼開啟在即,爾等不思協力破封,反在此妄加揣測,擾亂本宮心神,動搖陣法根基…”姬紫月的語氣陡然轉厲,如同萬載寒冰炸裂,“是何居心?!”
最後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裹挾著浩瀚的星辰威壓,狠狠衝擊在姬玄冥等人的心神之上!
噗!噗!
兩名修為最弱的守舊派年輕天驕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眼中充滿了恐懼。姬玄冥身後的幾位長老也是臉色一白,氣血翻湧。
姬玄冥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跳。他沒想到姬紫月如此強硬,直接以血脈威壓和天女身份進行反製!這等同於撕破臉皮!但他身為守舊派核心長老,位高權重,豈能輕易退縮?
“殿下息怒!老朽不敢質疑殿下!”姬玄冥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怒火,聲音帶著刻板的恭敬,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老朽隻是為家族大計著想!方才殿下心神失守,致使星輝紊亂,這是事實!若在開啟‘歸墟之眼’核心門戶時再出半點差池,後果誰能承擔?老朽懇請殿下,暫且收攝心神,摒棄一切外物乾擾!至於荒漠邊緣那些無關緊要的螻蟻…”
姬玄冥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為保萬全,老朽願親自帶人前往,將其徹底…清理乾淨!以免其存在,再對殿下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影響!”
清理乾淨!
這四個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姬紫月竭力維持的冰封心境!
荒漠邊緣…螻蟻…那個正在吞噬融合玄陰本源、引動她血脈悸動的淩塵!還有那個通靈玄陰體的小丫頭!
姬玄冥要殺他們!
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陌生的情緒猛地衝上姬紫月的心頭!那不是憤怒,不是殺意,而是一種…被觸犯禁忌、被強行奪走某種“所有物”的冰冷暴怒!仿佛她冰封的心湖中,一塊本屬於她的、剛剛被投入石子的水域,被人蠻橫地要求填平!
這感覺…讓她極其不適!
“清理?”姬紫月的聲音冷得能凍結靈魂,她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星輝驟然變得淩厲起來,如同億萬把出鞘的星辰利劍,直指姬玄冥!“姬玄冥,你是在教本宮做事?還是在替本宮做主?”
恐怖的星辰威壓再次暴漲!這一次,連姬玄冥都感覺胸口如遭重錘,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老朽不敢!”姬玄冥咬牙硬抗,眼中厲色更濃,“但殿下身係家族存亡,絕不容有失!些許螻蟻的性命,與我姬家大業相比,孰輕孰重?殿下莫非…動了惻隱之心?還是說,那些螻蟻身上,有什麼值得殿下如此‘在意’的東西?!”
“在意”二字,被他咬得極重,充滿了惡毒的暗示!
“放肆!”姬紫月眼中寒光暴漲,玉手猛地抬起,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冰藍星輝瞬間在她掌心凝聚,散發出毀滅性的波動!整個祭壇的溫度驟降,連空間都仿佛要被凍結!
守舊派眾人臉色狂變!姬玄冥更是瞳孔驟縮,體內元力瘋狂運轉,準備硬接這含怒一擊!誰都沒想到,天女殿下竟會為了荒漠邊緣的幾隻螻蟻,不惜在如此關鍵時刻對守舊派長老動手!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