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著都市喧囂的餘燼，吹拂在林夜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他拉了拉洗得發白的外套拉鏈，鏡中的自己，眼神比平日裡多了幾分銳利，仿佛被夜色磨礪過的刀鋒，準備出鞘。
“走了，該去會會新客人了。”
低語消散在空氣中，林夜帶上門，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清晰。
月光如水銀瀉地，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
今晚的月亮，比之前更圓了幾分，卻也更顯得清冷。
廢棄工廠區位於城南邊緣，曾經的機器轟鳴早已被荒草與死寂取代。
鏽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林夜剛到後門，一道黑影便從旁邊的廢棄崗亭後閃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小子要在鏡子前帥到天亮呢。”
是張昊。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防藍光眼鏡，屏幕的幽光在他鏡片上跳躍，懷裡抱著他那台改裝過的筆記本電腦，上麵貼滿了意義不明的動漫貼紙。
林夜瞥了他一眼：“少貧。情況怎麼樣？”
“放心，專業人士出馬，一個頂倆。”張昊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如飛，“這片區域的監控我已經全部接管，三分鐘的循環播放，保證連隻蒼蠅飛過去都不會被發現。除非……”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除非裡麵那玩意兒會反追蹤黑客。”
“它要是會這個，你現在已經可以考慮去火星發展了。”林夜嘴角扯了扯，目光投向工廠深處。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他也能感覺到一股與上次灰毛妖截然不同的氣息，更加陰冷，更加強大，像是深淵中蟄伏的巨獸，僅僅是呼吸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後頸的印記微微發燙，提醒著他“天劫掌控者”的身份，以及每一次升級所需付出的壽命代價。
但此刻，林夜心中卻沒有半分退縮。
風險與機遇並存，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根據你給的波段分析，能量源頭應該在中心那棟最大的廠房裡。”張昊調整了一下眼鏡，屏幕上一個閃爍的紅點標記出了位置，“我已經規劃好了潛入路線，避開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物理感應器。跟著我的指示走，絕對萬無一失——這次絕對能讓咱們悄無聲息地摸到它老巢！”
林夜點點頭，從外套內袋裡摸出那半塊蘇瑤給的巧克力，剝開包裝塞進嘴裡。
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奇異地驅散了些許寒意，化為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
“走。”
兩人一前一後，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敏捷地穿梭在廢棄的廠房與堆積如山的工業垃圾之間。
張昊不時停下來，對照著電腦屏幕上的信息，低聲指引方向。
“左前方三十米，有個紅外線感應器，不過我已經讓它‘小憩’幾分鐘了，大膽過。”
“前麵那堆廢料後麵有個壓力傳感器，我已經把它的靈敏度調到了大象級彆，除非你最近又胖了二十斤，不然踩上去也沒事。”
林夜懶得理會他的調侃，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知周圍的能量波動上。
越是靠近中心廠房，那股陰冷壓抑的氣息就越是濃重，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壓力。
終於，他們抵達了目標廠房外。
這是一棟巨大的混凝土建築，牆壁上布滿了青苔和塗鴉，幾扇破損的窗戶如同黑洞般凝視著夜空。
“就是這裡了。”張昊指著一扇勉強還能開關的側門，“裡麵的監控線路我暫時切斷了，但時間不多，隻有十分鐘。那家夥的能量場太強，我的信號乾擾會受到壓製。”
林夜深吸一口氣，手按在冰冷的門把上。
那股源自神魔的詭異氣息，此刻幾乎是撲麵而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和一絲淡淡的硫磺味。
“你留在外麵接應，有任何不對勁，立刻撤。”林夜叮囑道。
“明白。”張昊比了個“ok”的手勢，迅速隱入旁邊的陰影中，打開電腦，手指再次飛舞起來，“放心，我的‘千裡眼’會罩著你的。一旦有變，我就是你最堅實的後盾……和最快的報警器。”
林夜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股更加濃鬱的惡臭夾雜著塵土的味道湧出。
他閃身進入，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巨大空間，廢棄的機器零件散落一地，頭頂的鋼梁結構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與他體內的天劫之力隱隱產生了一絲共鳴，又或是排斥。
他小心翼翼地前進，腳步落在積滿灰塵的地麵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他很快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在廠房中央區域的一片空地上，地麵和周圍殘存的牆壁上，赫然刻畫著許多扭曲怪誕的符號和符文。
這些符號呈現出一種暗紅色，仿佛是用鮮血描繪而成，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林夜從未見過這種文字或是圖案，但直覺告訴他，這些東西絕對與神魔有關，甚至可能是某種儀式的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