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他背後的窗戶照進來，把他輪廓鍍上層銀邊。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和林夜同款的發熱手環——這是她用實驗室的材料連夜趕製的，原本想等他生日再送。
"林夜。"她小跑著跟上，聲音輕得像片落在他肩頭的雪，"如果...需要我幫忙..."
"你負責分析封印結構。"林夜沒回頭，卻伸手把文件袋往她懷裡塞了塞，"張昊黑係統，唐婉兒開車，我...負責劈開那團黑霧。"
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次第亮起，照見唐婉兒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正捏著車鑰匙，金屬齒在掌心壓出紅印；張昊的電腦包拉鏈沒拉嚴，露出半截銀色數據線，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蘇瑤的發繩鬆了，幾縷碎發粘在汗濕的後頸，卻還在低頭翻文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而在城市另一端，城西孤兒院的斷牆上，黑霧正翻湧成猙獰的獸形。
黑霧中心的猩紅眼睛突然眯起，像聞到了獵物的味道。
子時三刻的鐘聲，即將敲響。
唐婉兒的改裝車在夜色裡撕開一道銀弧，車載空調的嗡鳴聲中，張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藍得刺眼。
他把電腦擱在膝蓋上，指尖敲得鍵盤"噠噠"響，後頸蹭著椅背的皮套："交通局的路障係統已經黑了，不過他們用了動態ip，每隔三分鐘換一次端口——操！"他突然猛拍大腿，鏡片滑到鼻尖，"你們看這個！"
林夜正借著車內頂燈檢查雷紋拓片，拓片邊緣的焦痕在燈光下泛著暗紅。
聞言探身過去，就見屏幕上跳出串亂碼，眨眼間重組為張衛星地圖——城西廢棄化工廠的位置被紅色圓圈圈住，周圍密密麻麻標著綠色小點，"這是...邪教的通訊節點？"
"不止！"張昊的手指戳向屏幕右下角，"我黑進他們內部通訊時，截到段語音。"他點開播放鍵，電流雜音裡混著嘶啞的男聲："...黑煞大人的容器需要活祭，化工廠地下三層的祭壇最穩固，子時前必須把那小子引過來..."
蘇瑤把文件袋抱在懷裡，發梢掃過林夜胳膊："化工廠？
三個月前我查過，那片地屬於唐氏集團名下。"她翻出張泛黃的舊圖紙，"這裡原本是製藥廠，地下有防核爆的人防工事，結構複雜，適合隱藏封印。"
唐婉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收緊，車載音響裡的爵士樂"滋啦"一聲斷了。
她瞥了眼後視鏡，酒紅色甲油在玻璃上壓出個紅點兒："我爸去年把地賣給了家空殼公司，財務報表上寫著改建物流倉庫——"她突然踩下刹車，車胎在地麵擦出焦痕，"現在看來，那家公司的法人信息是假的。"
林夜摸著拓片的手頓住。
拓片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燙得他後槽牙發酸——這是天劫之力在預警。
他望著車窗外倒退的路燈，喉結動了動："他們引我過去...因為破封印需要天劫之力。"
"所以之前的宿舍襲擊是試探。"蘇瑤的聲音輕，卻像根細針紮進人心裡。
她翻開文件袋，抽出張符咒複印件，"古籍裡說，災厄之神的封印需要"外力"來撬動，而天劫...是最純粹的天地之力。"
張昊突然把電腦轉向林夜，屏幕上跳出串數據流："我追蹤到他們的定位信號了！
現在化工廠地下三層有強能量反應，和孤兒院舊址的黑霧波動吻合——"他推了推眼鏡，平時總掛著的笑沒了，"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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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唐婉兒猛地打方向盤避開輛闖紅燈的貨車，"時間不夠。
除非..."
"除非孤兒院是幌子。"林夜接口，拓片的灼痛順著血管竄到太陽穴。
他想起那具死時眼底閃過清明的邪教徒，想起蘇瑤說的"活祭、鎮雷砂、天劫之力"——活祭需要鮮活的生命，鎮雷砂能壓製天劫，而他...是最後一塊拚圖。
"所以真正的儀式在化工廠。"蘇瑤把圖紙平鋪在兩人中間，指尖沿著地下三層的結構線劃動，"這裡有通風管道連接地麵，祭品應該從這裡運進去。"她抬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動的影子，"我需要進去確認封印的位置。"
"不行。"林夜和唐婉兒同時開口。
林夜按住她手背，能摸到她腕骨的細瘦："裡麵太危險，你負責在外麵解析符咒結構，張昊黑掉他們的監控，婉兒..."
"我負責開車和火力支援。"唐婉兒把車停在路邊，車燈照亮路牌上"化工路"三個鏽跡斑斑的字。
她扯下耳墜塞進林夜手裡，鑽石涼得他縮了下手指，"這是定位器，戴在身上，我能通過安保係統追蹤你的位置。"
張昊突然"咦"了聲，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等等，他們的通訊頻率變了！
有新的...操！
是神魔的波動！"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林夜，你手機裡的血字提示又出現了——"貪狼星現，血月蝕魂"。"
林夜摸出手機，屏幕果然亮著，血字在黑暗裡刺得人睜不開眼。
他能感覺到拓片的灼燒感突然加劇，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血管裡抓撓——這是他成為天劫掌控者以來，最強烈的感應。
"是新的神魔。"他低聲說，喉嚨發緊。
上回遇到的不過是被邪術控製的傀儡，這次...他想起古籍裡"貪狼"二字，那是主殺破狼的凶星，"比之前的更厲害。"
唐婉兒突然按下車載音響的開關，新聞播報聲炸響："城西片區突發停電，目前...啪"地關掉，她轉頭時，耳墜的位置空著，"先解決化工廠的事，神魔的事等會再說。"
蘇瑤把符咒複印件塞進林夜口袋，指尖在他校服上蹭了蹭："如果遇到封印，用雷火雙屬性天劫交替攻擊，我標注了薄弱點。"她指腹碰到他腰上的血痕，又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小心。"
林夜低頭看了眼三人：張昊正把數據線纏在手腕上，像戴了串銀色手鏈；唐婉兒調整著後視鏡，鏡中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蘇瑤抱著文件袋，發繩不知何時散了，碎發沾在汗濕的額角。
"走。"他推開車門，夜風吹得校服獵獵作響。
拓片在口袋裡發燙，像在呼應遠處化工廠方向翻湧的黑霧。
張昊在車裡探出半個身子，舉著電腦揮手："我會黑掉他們的警報係統，三秒延遲——彆讓我等太久！"
唐婉兒發動車子，車燈在林夜背後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望著車尾燈消失在轉角，摸了摸口袋裡的定位耳墜，又碰了碰蘇瑤塞進來的符咒。
遠處，化工廠的圍牆在夜色裡投下巨大的陰影，隱約能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響，像是什麼龐然大物在地下蘇醒。
林夜深吸一口氣，朝著那片陰影走去。
而在他看不見的天空，一輪暗紅的月亮正從雲層後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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