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推開宿舍門時,晨光正透過紗窗在水泥地上洇出一片淡金。
他反手鎖上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比牆皮還白,左肩的血漬已經凝成暗褐,像朵開敗的紅梅。
後頸的雷紋還在發燙,像有條小蛇在皮膚下吐信子——那是天劫等級要突破的征兆,可他現在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蘇瑤的未接來電提示跳出來,最後一條消息還停在淩晨三點:"夜子,圖書館新到了《中國神話考》,等你一起看。"他盯著屏幕上的"等你"兩個字,喉結動了動。
通風管道裡的腐臭味還黏在鼻腔裡,李天龍實驗室的屍傀殘骸、張昊被劃開的傷口、天劫係統那行刺目的"金融大廈"——這些都像塊石頭壓在胃裡,可蘇瑤的備注是軟的,是圖書館暖黃台燈下翻書的沙沙聲,是她遞給他熱豆漿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的溫度。
"去圖書館吧。"他對著鏡子扯了扯皺巴巴的衣領,把戰術包往衣櫃最底層又推了推。
傷口在襯衫下抽痛,可他突然很想聞聞消毒水混著油墨的味道,很想看看蘇瑤低頭翻書時,發梢掃過鎖骨的弧度。
圖書館二樓的古籍區靜得能聽見翻頁聲。
林夜剛轉過《山海經》的書架,就撞進一片淺藍。
蘇瑤抱著本書抬頭,發間的珍珠發夾閃了閃,眼尾彎成月牙:"我就知道你會來。"她穿著米白色針織衫,袖口沾著點粉筆灰——大概剛幫教授整理完教案。
林夜喉嚨發緊。
他昨晚在倉庫區被屍傀劃傷時沒皺過眉,被李天龍的手下用鐵棍砸中肩膀時沒吭聲,可此刻蘇瑤遞來的溫熱掌心,卻讓他後頸的灼痛突然變得清晰。"最近是不是很累?"她指尖無意識卷著發梢,聲音輕得像落在書頁上的蝶,"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林夜笑了笑,指節輕輕蹭過她手背:"就是社團活動多了點。"話出口才驚覺自己聲音啞得厲害。
蘇瑤卻沒拆穿,轉身從身後抽出本書遞給他:"上次聽你說對雷法神話感興趣,我找管理員調了本《上古劫罰錄》。"燙金書名刺得他瞳孔微縮——這書他在天劫係統的文獻庫裡見過,是記載古代天劫掌控者的孤本。
"謝謝。"他接過書時,指腹擦過她指尖,涼絲絲的。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木地板上灑下金斑,蘇瑤的影子疊在他腳邊,像片落在深潭裡的雲。
她說起昨天在舊書攤淘到的青銅小鼎,說起教授新發現的漢代碑刻,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棉花,把他繃了整夜的神經慢慢泡軟。
林夜望著她睫毛上沾著的陽光碎金,突然想起張昊說的"有些事暫時不能讓她們知道"——可那些滲血的傷口,衣櫃裡的戰術包,後頸灼燒的雷紋,此刻都像刺進心臟的針。
"咳。"
大理石地麵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
林夜轉頭,唐婉兒抱著臂靠在書架邊,酒紅色裙擺掃過她剛擦的鱷魚皮高跟鞋。
她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手表:"兩位在這演《簡·愛》呢?"發梢的鑽石發箍閃得人睜不開眼,可林夜注意到她耳尖有點紅——這是她生氣前的征兆。
蘇瑤低頭翻書,耳尖卻先紅了:"婉兒,你怎麼來了?"
"來抓逃課的。"唐婉兒歪頭,視線像把小刀子戳在林夜臉上,"某人昨天說幫我修跑車,結果人影都沒見著。"她往前走兩步,香奈兒五號的味道裹著點火藥味,"林夜,我問你——"
後頸的雷紋突然竄起一股灼痛。
林夜喉結猛地動了下,看著唐婉兒眼裡跳動的小火苗,又看看蘇瑤攥著書頁的指尖泛白,突然想起張昊說的"情感線要翻車了"。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天劫係統的提示像根針:"金融大廈能量波動突破臨界值"。
可此刻他盯著兩個女孩,一個耳尖紅得像草莓,一個眼尾挑得像小獸,喉嚨突然發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瑤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他轉頭,看見她眼裡浮著層水光,像要落又沒落的雨。
林夜的喉結在鎖骨間滾動了兩下,後頸雷紋的灼痛順著脊椎竄進心臟。
蘇瑤的指尖還停在他手背上,溫溫的,像片落在火炭上的雪。
唐婉兒的高跟鞋聲在古籍區的大理石地麵敲出脆響,每一步都像敲在他太陽穴上。
“喂。”唐婉兒突然停住腳步,酒紅色裙擺掃過《楚辭》書架的邊角。
她沒有回頭,發梢的鑽石發箍卻在逆光裡閃了閃,“明天下午三點,跑車修理廠。”話音未落,香奈兒五號的尾調就被穿堂風卷走了,隻剩她耳尖那抹紅,像被人用口紅重重點過。
蘇瑤輕輕抽回手,指尖在書頁上壓出褶皺:“婉兒嘴硬,其實昨天等了你三個小時。”她低頭理了理針織衫袖口的粉筆灰,聲音輕得像歎息,“我……我也等了。”
林夜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他看見蘇瑤睫毛上的水光終於落下來,在蒼白的臉頰上砸出兩個小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迅速抹了把臉,抬頭時又彎起月牙眼:“我就是擔心你嘛。最近學校附近總傳鬨鬼,張昊昨天還說看見倉庫區有綠眼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