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運動鞋碾過一片銀杏葉，脆響驚得蘇瑤肩頭微顫。
三人繞著操場走了三圈，終於在器材室後那片被野薔薇圍住的草地停住——這裡是社團活動時發現的秘密角落，連監控都照不到。
"坐吧。"他扯了扯蘇瑤的衣袖，自己先坐下去，草葉紮得後頸紅痕有些癢。
唐婉兒抱著雷擊木盒站了會兒，到底還是蹲下來，膝蓋抵著林夜的胳膊肘。
風裡飄著隔壁食堂的糖醋排骨香，蘇瑤從帆布包裡摸出三盒酸奶，錫紙封口被指甲摳得毛毛糙糙。
"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堅強。"蘇瑤的聲音輕得像飄在草葉上的霧，酸奶盒在她手裡轉了個圈，"上次在活動室，我看見韓冰的眼睛......和被你收服的那隻火鴉妖很像。"她突然攥住林夜的手腕，指尖涼得驚人，"他不是普通人類，對不對？"
林夜喉嚨發緊。
後頸的紅痕從鎖骨處往上爬，在皮膚下泛著暗紅，像條蓄勢待發的蛇。
他想起今早照鏡子時，紅痕已經蔓延到耳後——這是天劫等級提升到四級的征兆，可每升一級要折壽三年，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響過七次，他都按了忽略。
"瑤瑤。"他反握住她的手，把酸奶盒塞進她掌心，"你記不記得去年冬天，你在圖書館幫我補高數？"蘇瑤愣了愣，眼尾慢慢彎起來："記得啊，你把洛必達法則寫成"洛必達奶茶"，被我敲了三次腦袋。"
"那時候我覺得，能在教室裡發發呆，看看你記筆記的側臉，就是頂好的日子。"林夜轉頭看向唐婉兒，她正盯著自己交疊的膝蓋，發梢被風掀起又落下，"婉兒總說我沒正經，可上回她偷偷往我書包裡塞護心符，符咒紙都被汗浸皺了。"
唐婉兒猛地抬頭，耳尖通紅："誰...誰偷偷塞了！
那是...那是我爸公司新出的文創產品！"話沒說完就泄了氣，指尖輕輕碰了碰林夜後頸的紅痕，"疼嗎？"
"不疼。"林夜撒了謊。
紅痕此刻像被火烤著，每根神經都在發燙。
他望著兩個女孩，一個眼睛裡盛著星光，一個咬著嘴唇強裝鎮定，突然就想起係統麵板上的倒計時——距離韓冰動手還有五小時十七分。
"我保證會儘全力保護你們。"他說，聲音比想象中更穩，"但如果真到了緊要關頭......"
"不許說這種話！"唐婉兒猛地站起來，雷擊木盒砸在草地上發出悶響，"上回你為了救我硬抗妖修的毒爪，現在紅痕都褪不下去。
這次要跑，也是我先把你拽走！"她彎腰撿木盒時，發間的珍珠發夾掉下來，滾到林夜腳邊。
蘇瑤也站了起來，銀鈴鐺在腳踝上叮鈴作響。
她替唐婉兒撿起發夾，替她彆在耳後："我們不是累贅。"她看向林夜，目光像穿過銀杏葉的陽光，"你教我認符咒那天說，天劫不是懲罰，是平衡。
那我們就是你的平衡。"
遠處傳來廣播室的試音聲，張昊的公鴨嗓炸響："測試測試，這裡是校園之聲——"接著是劈啪的電流聲，混著他的罵罵咧咧："靠！
我就說這破係統得用暴力破解......"
林夜笑了，伸手把兩個女孩往懷裡攏了攏。
草葉蹭著他的手背，帶著傍晚的潮氣。
唐婉兒的香水味混著蘇瑤的洗發水香，像道無形的屏障，把那些關於紅痕、關於天劫、關於韓冰的陰影都擋在了外麵。
"該去準備了。"他最後捏了捏蘇瑤的指尖，又揉亂唐婉兒精心打理的卷發——後者尖叫著要打他，被蘇瑤笑著攔住。
三人穿過野薔薇叢時，林夜回頭看了眼那片草地，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三個影子疊在一起，像株長著三個腦袋的奇怪植物。
廣播室的門虛掩著，張昊的後腦勺卡在兩台筆記本中間，鍵盤敲得劈啪響："老大你看！
我黑進監控係統了，韓冰的車還在老地方——"他突然頓住，盯著屏幕眨了眨眼，"哎？
唐婉兒的車什麼時候跟過去的？"
林夜湊過去，屏幕上兩個紅點在地圖上緩緩移動，一個標著"韓冰"，一個標著"唐婉兒"。
他摸出手機，果然有條未讀消息："跟蹤這種事，我比你專業。"是唐婉兒的備注，後麵跟著個吐舌頭的表情。
"楚天他們到了。"蘇瑤指著窗外，穿黑色戰術服的男人從校門外魚貫而入，為首的高個男人衝林夜揮了揮手——正是神秘援軍的首領楚天。
他肩上扛著個鼓鼓的帆布包，裡麵露出半截銀色鎖鏈，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符咒陣在圖書館後巷布了三重。"楚天把包放下，鎖鏈嘩啦落地，"陳飛帶著雷火符守正門，韓冰要是敢從那邊進，先給他來個火燒屁股。"他轉頭看向張昊，"你的廣播係統能覆蓋全校吧？
到時候我喊"行動"，你就把警報聲開成最大。"
"必須的！"張昊敲了下回車鍵，監控畫麵突然切換成滿屏的皮卡丘，"看見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連乾擾彈窗都備好了，韓冰的手下看屏幕得先玩消消樂！"
唐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回來，抱著雷擊木盒倚在門框上："我查了韓冰的腕表紋路。"她翻開手機相冊，照片裡的暗紋像條盤起來的蛇，"和《山海經》裡記載的"困神紋"一模一樣，能封印神怪的力量。"她抬頭看林夜，眼神嚴肅得少見，"他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天劫。"
林夜的後頸突然灼痛。
他摸出兜裡的天劫碎片，那是上次吞噬火鴉妖後得到的，此刻正發燙，在掌心烙出紅印。
係統提示音終於不再沉默：【檢測到敵對能量，天劫等級4級開啟融合模式，當前壽命剩餘：27年11個月】
"都過來。"他把天劫碎片按在掌心，血珠滲出來，滴在碎片上，"蘇瑤拿好這個，要是我撐不住......"
"沒有要是。"蘇瑤搶過碎片，塞進自己胸口的口袋，"你說過，天劫是平衡，那我們就和你一起平衡。"
唐婉兒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爸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打過這種仗。"她指腹蹭過雷擊木盒上的刻痕，"他說，打仗前要吃頓好的。"
眾人這才注意到，蘇瑤的帆布包鼓得像個球，裡麵露出塑料袋的邊角："我買了炸雞，還有熱奶茶。"她把吃的攤在桌上，"張昊說，吃飽了才有力氣黑係統。"
張昊已經叼著根雞翅，含糊不清："這次絕對能黑進係統——"
"打住。"林夜笑著拍他後腦勺，"上回你說"絕對能黑進食堂係統"，結果我們吃了三天黑暗料理。"
笑聲混著炸雞香飄出廣播室。
窗外的銀杏葉在風裡打著旋，落在林夜腳邊。
他彎腰撿起那片葉子，葉脈裡還沾著夕陽的顏色。
後頸的紅痕還在發燙，但這次不是反噬，而是某種更灼熱的東西——像蘇瑤口袋裡的天劫碎片，像唐婉兒攥緊的雷擊木盒，像張昊鍵盤上跳動的代碼，像楚天手裡泛著冷光的鎖鏈。
那是活著的熱度。
夜幕降臨的時候，林夜送蘇瑤回宿舍。
路燈在銀杏樹上投下斑駁的影，她腳踝的銀鈴鐺隨著腳步輕響。
走到宿舍樓下，她突然轉身，手指勾住他的袖口："今晚...能陪我說說話嗎？"
林夜摸了摸後頸發燙的紅痕。
遠處傳來食堂收攤的吆喝聲，混著風裡若有若無的機油味——是韓冰的車，應該已經到了圖書館後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