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後頸的疤痕像被火鉗烙著,每一根神經都在抽痛。
他能清晰感覺到石匣裡的金光順著掌心往血管裡鑽,像無數細針在血肉裡遊走,可更讓他心悸的是張昊那句\"它在吸收你的生命體征\"——上回天劫等級提升時獻祭壽命的灼燒感還刻在記憶裡,這回的疼卻更刺骨,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正攥著他的心臟,一下一下往外扯。
\"老林!
鬆手!\"張昊的聲音帶著顫音,掃描器黑屏前最後一秒的紅光映得他額頭的汗亮晶晶的。
他撲過來要拉林夜手腕,卻被刑天的斧頭橫擋住:\"彆急。\"戰神的聲音像兩塊石頭相撞,\"這小子的命數沒那麼容易斷。\"
唐婉兒的槍口始終對著洞穴深處,鎖鏈崩斷的脆響還在回蕩,她的指節在槍柄上泛白:\"有東西過來了。\"她的戰術靴碾過地上的青銅齒輪,發出細碎的哢嗒聲,\"是活物,至少三個。\"
通訊器裡傳來蘇瑤急促的呼吸:\"林夜,你的心率210了!
血壓飆升到180\120!\"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聽我的,立刻退開!\"
林夜咬得後槽牙發酸。
石匣裡的聲音還在響,像從極遠的地方飄來,又清晰得像在耳膜上震動:\"喚醒我,逆命者。\"他盯著石匣表麵逐漸和自己皮膚融為一體的紋路——那些線條和後頸的疤痕完全重合,像是身體裡本來就該長著這麼個東西,被石匣勾著往外牽。
\"蘇瑤,查古籍。\"他扯著嘴角笑,血沫子從齒縫裡滲出來,\"找...找"天劫之種"的記載。\"掌心的燙意突然變成冰涼,石匣的細縫裂得更開了,一縷金光鑽出來,繞著他的手腕轉了兩圈,竟在皮膚上烙出個小太陽似的印記。
\"查到了!\"蘇瑤的聲音帶著抽氣聲,\"《九劫錄》裡說,天劫之種是天道最初分化出的逆種,能吞噬規則...但需要逆命者的血為引!
林夜,你在引它認主!\"
洞穴深處突然傳來低沉的嘶吼。
唐婉兒的槍響了,子彈擦著什麼東西的皮毛釘進石壁,火星濺在青銅齒輪上:\"韓冰的人!
他們追來了!\"
刑天的斧頭劃出半道弧光,直接劈碎了衝在最前麵的黑衣人。
那人身後跟著兩個穿黑風衣的,腰間彆著刻滿符文的匕首——正是之前在密室裡見過的\"規則束縛器\"。
\"張昊,收石匣!\"林夜突然發力,手掌猛地從石匣裡抽出來。
皮膚撕裂的疼讓他眼前發黑,卻見石匣表麵的金光\"咻\"地鑽進他心口,後頸的疤痕也跟著發燙,像被誰按了快進鍵,原本淡粉色的疤痕竟變成了金色紋路。
張昊手忙腳亂地掏出防輻射袋,剛要去裹石匣,石匣卻\"嗡\"地一聲自己飛起來,穩穩落進林夜懷裡。
刑天的斧頭劈開第三個黑衣人時,那家夥臨死前吼了一嗓子:\"韓冰大人早料到你們會來!
這石匣是餌——\"
\"閉嘴。\"唐婉兒的槍口抵住他眉心,槍聲悶響。
洞穴突然開始震動,頭頂的夜明珠接二連三墜落。
張昊的掃描器\"滴\"地一聲重啟,屏幕上跳出一串亂碼又迅速整理成清晰的符文:\"快走!
洞要塌了!\"
眾人連滾帶爬衝上階梯時,林夜回頭看了眼石匣。
剛才裂開的細縫裡,隱約能看見匣內躺著半截斷劍,劍柄上的紋路和他識海裡那個持斧身影的武器如出一轍。
回到學校秘密基地時,蘇瑤的醫療箱已經攤開在桌上。
她捏著血壓計的手直抖,給林夜量完血壓後猛地抱住他肩膀:\"你不要命了?\"她的發頂蹭著他下巴,帶著消毒水的味道,\"心率剛才都240了,再晚兩分鐘...\"
\"瑤瑤,我沒事。\"林夜揉了揉她發頂,轉身把石匣放在操作台上。
唐婉兒踢掉戰術靴,癱在轉椅上轉了兩圈:\"那幾個雜碎倒是說了句實話,石匣是餌。
但餌釣的是我們,還是韓冰?\"
張昊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掃描器裡導出的符文在全息屏上跳動:\"老林你看,這些符文不是記錄,是警告!\"他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上麵說天道的弱點在"規則重疊處",就像程序的漏洞——而石匣裡的能量源,能製造這種重疊!\"
林夜湊近屏幕,金色疤痕在頸後若隱若現。
全息屏的藍光映得他眼底發亮:\"能具體點嗎?\"
\"簡單說,\"張昊敲了下回車鍵,屏幕上跳出兩個交疊的光團,\"天道用規則網籠罩世界,每道規則像一根線。
能量源能讓兩根線纏成死結,線越多的地方,結越難解——比如市中心的金融區,規則最密集。\"
唐婉兒抄起桌上的咖啡灌了一口:\"所以我們要去金融區,用能量源製造漏洞,然後...\"她的目光掃過林夜心口,那裡還留著石匣的燙痕,\"然後用你的天劫力撕開缺口?\"
蘇瑤正在整理從洞穴帶回來的青銅齒輪,聞言抬頭:\"但天道的追殺會更猛烈。
林夜,你每用一次天劫力,壽命就...\"
\"我知道。\"林夜打斷她,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石匣上的紋路,\"但這是唯一的機會。
韓冰在找這個,其他隱世家族也在找,我們慢一步,世界就真的要被他們當棋盤了。\"
眾人沉默。
基地的空調嗡嗡響著,全息屏的光在每個人臉上跳動。
張昊突然打了個響指:\"對了!
剛才掃描器黑屏前,石匣的能量波動和老林的天劫力共鳴了!
也就是說,這東西可能能幫他突破8級天劫——\"
\"夠了。\"林夜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走到窗邊,玻璃上倒映著他的影子,後頸的金色紋路像活了似的,沿著脊椎往肩胛骨延伸。
夜色漫過窗沿,遠處教學樓的燈一盞盞熄滅。
他摸了摸心口,那裡還能感覺到石匣的溫度,像揣著顆小太陽。
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得他額前的碎發亂飛,卻吹不散眼底的暗湧——他想起洞穴裡石匣的聲音,想起識海裡持斧身影的眼睛,想起古籍裡那句\"天劫終章,以命為引\"。
明天,就要去金融區了。
他望著樓下空無一人的操場,忽然笑了。
反正,他早就是個逆命者了。
林夜的指尖抵在冰涼的玻璃窗上,呼出的白霧在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
樓下操場的路燈在夜色裡像散落的星子,他望著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後頸的金色紋路正隨著心跳微微發亮——那是石匣能量滲透後的痕跡,此刻正像根細針,一下下戳著他的神經。
\"林夜。\"
蘇瑤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他轉身時,看見她端著保溫杯的手還在輕顫,杯口飄出的熱氣模糊了她泛紅的眼尾。
她將杯子塞進他掌心,指尖卻順勢勾住他的指節,涼得像片雪:\"剛才量血壓時,你的脈搏跳得像擂鼓。\"她仰起臉,睫毛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淚,\"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們擔心,但...但你也是人。\"
林夜的喉結動了動。
杯身的溫度透過掌心往骨頭裡鑽,他突然想起高中晚自習後,蘇瑤總給他帶的薑茶——那時她也是這樣,用校服袖子裹著杯子,說\"涼了就不好喝了\"。
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我知道。
所以才要趁現在把所有可能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