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縫隙裡滲出的黑霧，正順著地麵緩緩爬向門口。
青銅燈台的餘燼在密室裡投下搖晃的陰影，林夜的雷光隨著指尖微顫，照亮了石棺棺蓋的瞬間，所有人的呼吸都卡在了喉嚨裡。
\"林...林夜？\"張昊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手機光束抖得像抽風的螢火蟲，光斑在\"林夜\"兩個篆體字上跳來跳去，\"這、這棺材上刻的是你名字？
兄弟你上輩子該不會是個法老吧？\"他說著就要往後縮，後腰卻撞在唐婉兒的鑽石手包上——唐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到了他背後，耳釘在黑霧裡泛著冷光。
林夜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往前邁了半步，雷光照得石棺上的刻痕纖毫畢現：那兩個字的筆鋒裡滲著暗紅，像是用血填過，和他後頸每次提升天劫等級時浮現的紋路如出一轍。
半年前第一次召喚雷電時，後頸灼痛留下的淡紅印記，此刻正隨著心跳一下下發燙，像被誰用燒紅的鐵筆在皮膚下重描。
\"逆命之人，終將承受萬劫歸元。\"唐婉兒突然念出聲。
她不知何時繞到石棺另一側，指尖輕輕撫過棺蓋邊緣的銘文，\"這些字...在我爸公司地下室的古籍裡見過。\"她的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麼，尾音卻帶著股狠勁，\"當年我爸為了找能鎮壓邪物的法器，把唐家老宅翻了個底朝天。\"
蘇瑤的古玉在掌心發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她湊近石棺，發現雲紋玉的溫度竟和石棺滲出的黑霧形成詭異的平衡——黑霧碰到她手腕時自動散開，像在忌憚什麼。\"小夜，\"她伸手碰了碰林夜緊繃的後背，\"你看這裡。\"她指的是\"林夜\"二字下方，一行更小的銘文正隨著雷光流轉，\"以壽為契...破輪回？\"
林夜的喉結滾動兩下。
他想起係統提示裡\"獻祭壽命\"的血紅字體，想起每次提升天劫等級時，心臟被鈍刀割肉般的痛楚——原來那些不是隨機的懲罰，是刻在命運裡的契約。\"所以這石棺是給我準備的？\"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輕，卻像碎玻璃刮過耳膜，\"等我壽元耗儘，就躺進去當標本？\"
\"放屁。\"唐婉兒猛地甩了下馬尾，發梢掃過林夜側臉，\"要躺也是我躺你上邊壓著。\"她嘴上硬，手指卻悄悄勾住林夜袖口，鑽石手包的金屬鏈在兩人交疊的影子裡閃了閃，\"我爸說過，古籍裡的預言都是老東西們給自己找台階下。\"
蘇瑤沒說話。
她輕輕握住林夜另一隻手，把發燙的古玉貼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
古玉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林夜血脈，像小時候發燒時媽媽敷在額頭上的溫毛巾。
他低頭看她，姑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明明害怕得指尖發冷，卻還在衝他笑：\"不管預言說什麼，我們都在。\"
密室儘頭突然傳來\"哢\"的一聲。
所有人的動作同時頓住。
黑霧不知何時漫到了腳邊，像有生命的蛇群般避開蘇瑤的腳步，卻在水晶碑浮現的瞬間瘋狂翻湧。
那碑是從地麵升起來的，泛著幽藍的光，上麵的字像是用冰晶刻的：\"天劫反噬，三日為期。\"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聽見自己血管裡的轟鳴——那是吞噬過的神魔精血在躁動，是被獻祭的壽命在倒計時。
三天前剛吞噬完火魔的精元，當時係統提示\"天劫等級+1，剩餘壽命：27年\"，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獎勵，是催命符。
\"三天。\"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像被砂紙磨過，\"足夠我們找到封魔司的老巢嗎？\"
張昊突然蹲下來扒拉自己的電腦。
剛才掉在地上的筆記本此刻屏幕泛著詭異的綠光，亂碼正瘋狂滾動，\"我黑進市政監控了！\"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半小時前，有七輛黑車往城南廢棄化工廠去了——和我們上次發現魔蛛卵的地方同一個方向！\"
唐婉兒的手機突然震動。
她掃了眼來電顯示，臉色驟變：\"我爸的私人保鏢，說老宅地下金庫的封印鬆動了。\"她咬了咬嘴唇，把手機塞進口袋，\"那裡麵鎮著唐家世代收藏的降魔法器。\"
蘇瑤的古玉突然發出清脆的鳴響。
她抬頭時，發現牆上的螺旋圖騰正在變淡，像被某種力量抽走了能量，\"小夜，\"她指了指石棺，黑霧不知何時縮回了棺縫裡，\"它好像...怕你的天劫？\"
林夜低頭看向自己指尖躍動的雷光。
那是三級天劫的火焰剛融合雷電的形態，淡紫的電弧裡裹著暗紅的火舌，像條隨時會撲出去的小獸。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睛發亮，像從前在社團活動裡說單口相聲時那樣：\"三天夠了。\"他握緊蘇瑤和唐婉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古玉和鑽石傳遞過去，\"張昊黑路線，婉兒拿法器，瑤瑤看住石棺——我們今晚就掀了封魔司的老窩。\"
\"那你呢？\"唐婉兒挑眉。
\"我？\"林夜鬆開手，指尖的雷光\"劈啪\"炸響，\"我去會會那個給我準備棺材的老東西。\"他轉身走向密室門口，影子被雷光拉得老長，\"走了，再磨蹭下去，安全屋的泡麵該涼了。\"
張昊手忙腳亂地抱起電腦，唐婉兒扯了扯他後領：\"笨蛋，電腦摔壞了怎麼黑係統？\"蘇瑤最後看了眼石棺，古玉突然在她掌心一沉——棺蓋上的\"林夜\"二字，不知何時多了道淡紫的雷紋，和林夜後頸的印記一模一樣。
眾人魚貫而出時，密室的青銅燈台突然全部亮起。
幽藍的火焰裡，石棺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翻了個身。
城南廢棄化工廠的方向，七輛黑車的車燈劃破夜色，照出牆上新噴的紅漆大字——\"天劫之主，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