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班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李昊盯著桌上那疊皺巴巴的紙張,太陽穴突突直跳。王凱蹲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保溫杯,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他媽也能叫檢討書?”李班長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鋼筆直接滾到地上,“這分明是恐怖小說!”
王凱清了清嗓子,用播音腔開始朗讀:“‘尊敬的李班長:那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我的心情卻十分沉重...’——哎呦,開頭還挺像那麼回事。”
“往下看!”李昊咬牙切齒地翻頁,“第三段開始就離譜了!”
“‘當我扣動扳機時,突然感覺槍變成了活物,像我們村口那條瘋狗一樣亂竄...’”王凱讀到一半突然噴笑,“神他媽瘋狗!槍械安全條例被他寫成動物世界了!”
李班長氣得在辦公室裡轉圈,作訓靴把地板踩得咚咚響:“徐衛國當年帶的兵能寫兩千字戰術分析,老子帶的兵把95式自動步槍比作瘋狗?!”
“彆急彆急,”王凱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後麵更精彩——‘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像小時候偷看村花洗澡被發現一樣害怕...’”
“什麼玩意兒?!”李昊一把搶過檢討書,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部隊檢討書裡寫村花洗澡?!”
王凱已經笑到捶桌:“關鍵是他還詳細描寫了村花怎麼拿掃把追了他二裡地...這他媽是檢討書還是青春文學啊!”
李昊絕望地抓起紅鋼筆:“老子今天非得給他改出個花兒來!”
“‘瘋狗’劃掉改成‘失控的戰術器械’”
“‘村花洗澡’整段刪除,改成‘深刻認識到安全規範的重要性’”
王凱:“失去了靈魂!”
“‘沒死’改成‘幸免於難’”
——
“王凱!”李昊用檢討書卷成的紙筒猛戳趴在桌上,“這他媽根本不是什麼檢討書,這是對漢字的褻瀆!對軍隊紀律的挑釁!對我智商的侮辱!”
“啊?又咋了?趙小虎把檢討書寫成情書了?”
“比那還可怕!”李昊把皺巴巴的紙張拍在桌上,“你自己看第三頁最後一段!”
王凱眯著眼睛念道:“‘我要特彆感謝李班長對我的教育,雖然您吼我的時候特彆像我們村那頭難產的母驢...’”
辦公室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難產的...母驢?”李昊的聲音輕得可怕。
王凱的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那個...老李...你要往好處想...至少他說你...有活力?”
“我他媽——”李班長一把搶過檢討書,結果用力過猛撕成了兩半。更可怕的是,被撕開的夾層裡飄出一張皺巴巴的小紙條。
王凱眼疾手快地撿起來:“‘附:李班長,這是我二叔從老家寄來的母驢照片,您看看像不像...’”
李昊的臉色從鐵青變成了豬肝色,又從豬肝色變成了醬紫色。他顫抖著手從信封裡果然掏出一張泛黃的驢子照片,上麵還用圓珠筆寫著:“給尊敬的連長看看——趙家溝最凶的母驢”。
“我要宰了他。”李昊平靜地說,“就現在。”
王凱已經笑到從椅子上滾下來,一邊捶地一邊擦眼淚:“等等...等等老李...後麵還有...‘這頭驢去年難產時踹斷了獸醫三根肋骨,跟您訓人時的氣勢一模一樣...’”
這時門被推開,炊事班長老馬端著夜宵進來:“喲,這麼晚還加班呢?我煮了麵——臥槽!李班長你拿槍乾什麼?!”
李昊把配槍拍在桌上:“我要申請實彈!就一顆!就一顆子彈!”
老馬好奇地湊過來看那張照片,突然爆發出殺豬般的笑聲:“哈哈哈哈這驢長得...哈哈哈...彆說還真有點像你發火時的表情哈哈哈哈...”
王凱好不容易止住笑,擦著眼淚說:“老李,消消氣,至少他沒用連隊打印機把這張照片放大貼公告欄上...”
李昊突然僵住:“他敢!!”
三人重新圍坐在檢討書前,老馬自告奮勇繼續朗讀:
“‘我知道錯了,真的。如果我再違反紀律,就讓我永遠找不到對象,就像我們村民兵連長王鐵柱那樣,三十八歲了還隻能跟家裡的老母豬說話...’”
老馬突然嗆住:“等會兒!這王鐵柱是不是上次來探親那個?就送臘腸那個?”
王凱點頭:“對,就是誇小白長得像他初戀那個。”
李昊的額頭暴起第三根青筋:“這他媽都是什麼孽緣!”
翻到下一頁時,王凱突然瞪大眼睛:“老李快看!這段被塗掉的內容我用鉛筆描出來了!”
三人頭碰頭辨認著模糊的字跡:
“‘其實我當時走神是因為白夜同誌太好看了。他擦槍的樣子讓我想起我姐結婚時的錄像帶,就是鏡頭老是往伴娘身上飄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