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寒風夾雜著冰霜吹拂,黑暗中隻剩下寂靜的雪地和低沉的呼吸聲,基地的探照燈在飄雪中劃出慘白的光柱。血狼小隊八人全副武裝站在雪地裡,呼出的白氣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氣中凝結成霜,掛在每個人的麵罩和眉毛上。
“檢查裝備!”李昊的聲音在寒風中格外清晰。
白夜蹲下身,手指已經凍得發紅。他按照訓練步驟逐一檢查:戰術背包的負重帶是否牢固,步槍的槍機是否結冰,水壺裡的水是否結冰——裡麵已經摻了防凍劑,但在這溫度下依然結了一層薄冰。
“小白,”李昊走過來,蹲在他身邊低聲問,“手套夠厚嗎?”
白夜點點頭,但手指在扣背包帶時還是有些不靈活。
這具十七歲的身體比他前世的身體更怕冷,血液循環似乎也沒那麼好。他悄悄活動了下腳趾——作戰靴裡已經貼了暖寶寶,但腳趾還是凍得發麻。
“給。”李昊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副加熱手套內襯,“套在裡麵。”
白夜剛要拒絕,李昊已經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塞了進去。內襯帶著體溫和淡淡的煙草味,指尖立刻傳來舒適的暖意。
“謝謝哥。”白夜小聲說,聲音被寒風吹得支離破碎。
王凱吹了聲口哨:“隊長偏心啊!我們也要加熱手套!”
李昊頭也不回:“想要?打贏我就有。”
眾人一陣哄笑,笑聲在雪原上顯得格外清脆。
徐哲站在隊伍末尾,目光一直黏在白夜身上,看到李昊給白夜戴手套時,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
“出發!”
八人排成一列縱隊踏入雪原。李昊打頭,王凱斷後,白夜被安排在隊伍中間相對受保護的位置。積雪沒過了小腿肚,每一步都需要把腿高高抬起,像在蹚過一條看不見底的河流。
第一公裡還算順利。天色漸亮,灰白的晨光中能見度大約兩百米。雪暫時停了,但風越來越大,卷起地上的積雪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
“保持間距!”李昊的聲音從頭盔耳機裡傳來,“注意腳下,有暗溝!”
白夜調整著呼吸節奏,強迫自己適應這種高強度的雪地行軍。
前世的他能在西伯利亞的暴雪中潛伏三天三夜,但這具年輕的身體顯然還沒完全適應極端環境。他的肺像被冰渣填滿,每次呼吸都帶著刺痛。
“白夜,”徐哲突然從後麵跟上來,聲音透過麵罩悶悶的,“要不要分點負重?”
白夜搖搖頭,但徐哲已經不由分說地解下了他背包側麵的備用彈匣袋。兩人的手套在交接時短暫相碰,徐哲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專心看路。”李昊的聲音突然插進頻道,冷得像冰。
第三公裡時,地形開始變得複雜。積雪掩蓋了地麵的真實情況,時而堅硬如冰,時而鬆軟如沙。
白夜一腳踩空,整個人向前撲去,被前麵的楊毅一把拽住。
“小心!”楊毅的眼鏡上結滿了霜,“這裡是沼澤區,雪下麵有暗水。”
白夜喘著氣點頭,胸口劇烈起伏。他的作戰褲下半截已經結冰,像兩截硬邦邦的石膏裹在腿上。
“休息五分鐘。”李昊下令,“補充熱量。”
眾人靠著一處背風的岩石停下。白夜剛取下背包,手指就僵得打不開保溫杯。李昊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大手包裹住他的雙手幫他擰開杯蓋。
“喝慢點。”李昊低聲說,“太燙會傷到食道。”
熱可可的甜香在寒風中格外誘人。白夜輕輕抿了一口,感受到溫暖從喉嚨蔓延,迅速驅散了身體的寒意。他注意到李昊自己的水壺根本沒打開。
“哥,你也喝。”白夜把杯子遞過去。
李昊搖搖頭:“我不——”
“喝。”白夜固執地舉著杯子,他那雙金黃的瞳孔在陽光下閃爍,猶如烈焰中的火焰,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銳利。
李昊終於接過杯子抿了一口。白夜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
“繼續前進!”王凱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還有十七公裡!”
第七公裡時,暴雪突然降臨。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五米,狂風卷著雪片橫著飛,像一堵移動的白牆。隊伍不得不改用繩索串聯,每個人腰間都係著安全繩。
“跟緊!”李昊的聲音在暴風雪中時斷時續,“前麵是冰坡!”
白夜的睫毛上結滿了冰晶,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的左腳開始失去知覺,可能是剛才踩進暗溪時進水了。但他沒吭聲,隻是機械地跟著前麵楊毅的背影移動。
“啊!”一聲驚呼從後方傳來。
隊伍猛地一頓。白夜回頭,看見徐哲陷進了一個被雪掩蓋的冰窟窿,已經沒到了胸口。
“彆動!”李昊立刻下令,“固定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