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儘,三輛黑色軍用越野車碾過泥濘的道路,徑直闖入訓練基地。輪胎在濕滑的地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驚飛了棲息在樹梢的烏鴉。
車門猛地打開,幾名高級軍官大步跨出,軍靴踏在積水上,濺起冰冷的水花。為首的男人約莫五十歲,麵容冷峻如鐵,左眼下方有一道蜈蚣狀的疤痕——西部戰區參謀長,鄭衛國。
趙鐵柱正和其他參選者列隊晨跑,看到這一幕時,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看什麼看?”助教厲聲喝道,“繼續跑!”
但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樣——血狼小隊的成員全部被緊急召入指揮部,連一向散漫的徐哲都繃緊了臉。更反常的是,白夜不在。
“胡鬨!”鄭衛國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茶杯震得跳起來,“讓一個未成年擔任選拔教官?李昊,你腦子被門夾了?”
李昊站得筆直,聲音平穩:“白夜的能力符合標準。”
“標準?”鄭衛國冷笑,從公文包裡甩出一遝文件,“看看這個!濫用致幻劑、刑訊逼供、致參選者重傷——這些夠上軍事法庭了!”
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麵是張強躺在醫院的照片,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
周陽的機械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張強涉嫌戰爭罪,審訊過程符合緊急狀態條例。”
“誰給你的權力定罪?”鄭衛國眯起眼睛,“證據呢?”
一直沉默的徐哲突然開口:“我們有二十八個證人。”
“證人?”參謀長嗤笑一聲,“一群被洗腦的菜鳥?”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白夜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份檔案袋。少年教官今天沒穿作戰服,而是套了件寬鬆的黑色衛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他的眼神依然冷得刺骨。
“證據。”他將檔案袋扔在桌上,“第七連的屠殺記錄。”
鄭衛國沒有立即去拿,而是上下打量著白夜:“你就是那個‘天才’?”
白夜沒回答,隻是用那雙眼睛靜靜盯著他。
參謀長終於拆開檔案袋,抽出裡麵的照片——枯井、兒童屍體、染血的軍牌。他的表情逐漸凝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某張照片角落的番號。
“這些...不可能...”
“2019年11月7日,”白夜的聲音很輕,“西部戰區第七特種連奉命清剿邊境村莊,實際殺害平民137人,其中包括42名兒童。”
他向前一步,衛衣領口滑落:“我哥哥白辰當時在調查這件事。”
會議室的空氣瞬間凍結。
鄭衛國的臉色陰沉如水,手指緩緩敲擊桌麵:“就算這些是真的,也輪不到你來審判。”
“我沒審判,”白夜的聲音平靜,“我隻是讓他們自己招供。”
“你——”
參謀長的話還沒說完,徐哲突然一步上前,直接擋在了白夜麵前。徐哲的身高比白夜高出半個頭,此刻像一堵牆一樣橫在兩人之間,眼神銳利如刀。
“首長,”徐哲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白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揪出軍隊裡的敗類。”
鄭衛國眯起眼:“你是在質疑我的判斷?”
“不敢。”徐哲嘴上這麼說,身體卻紋絲不動,“但如果您要動他,得先過我這關。”
白夜微微皺眉,伸手輕輕拽了拽徐哲的衣角:“徐哲,退下。”
“不退。”徐哲頭也不回,聲音壓得很低,“小白,這事你彆管。”
李昊歎了口氣,也站到了白夜身旁:“鄭參謀長,白夜雖然年輕,但他的能力和貢獻,血狼小隊全體都認可。”
周陽推了推眼鏡,機械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一份數據:“過去三個月,白夜訓練的參選者淘汰率雖然高,但存活率提升了47。”
方烈撓了撓頭,咧嘴一笑:“就是,我們小白多厲害啊,您不能因為年齡就否定他吧?”
鄭衛國看著眼前這群人,冷笑一聲:“怎麼,血狼小隊集體抗命?”
“不是抗命,”李昊沉聲道,“是講理。”
中午食堂,廣播突然響起:
“所有參選者注意,選拔訓練即刻中止。重複,選拔訓練——”
廣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接著,白夜的聲音傳來,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指揮部命令,我因年齡問題被解除教官職務。”
食堂裡瞬間炸開鍋。
趙鐵柱猛地站起來,餐盤咣當一聲翻倒。他看向林小雨,後者正死死攥著叉子,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