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理工學院的人工智能實驗室通常都是安靜的,隻有服務器運轉的嗡鳴和鍵盤敲擊的聲響。
淩晨兩點十七分,楊毅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最後一行代碼保存。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讓他嘴角微微上揚——98.9,比上周又提高了0.2個百分點。
“終於成了。”他輕聲自語,伸了個懶腰。十七歲的少年身形單薄,套在過大的it文化衫裡顯得更加瘦削。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盛滿了整個波士頓的星光。
他的“微表情測謊係統”已經連續運行72小時沒有出現誤判。這套算法能夠通過普通攝像頭捕捉麵部42塊肌肉的細微運動,結合心率、瞳孔變化等生理指標,準確判斷一個人是否在說謊。理論上,這可以應用在審訊、安保甚至臨床心理學領域。
“楊,你還在?”實驗室管理員探頭進來,“我要鎖門了。”
“馬上走。”楊毅保存好數據,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備份u盤塞進了書包夾層。最近總有種莫名的不安感,像是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
走出理工樓時,初秋的夜風帶著查爾斯河的水汽撲麵而來。楊毅裹緊外套,突然注意到停車場有輛黑色奔馳一直沒熄火。車窗貼著深色膜,看不清裡麵的人。他加快腳步,直到轉過兩個街角才鬆了口氣。
“神經質。”他自嘲地笑了笑,卻還是下意識摸了摸書包裡的u盤。
三天後的中午,楊毅正在學生食堂啃著三明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到了他對麵。
“楊毅同學?”男人遞過一張燙金名片,“我是neuvision科技的ceo,理查德·斯通。”
楊毅掃了一眼名片,上麵印著“人工智能與國家安全解決方案”的字樣。他警惕地把餐盤往後挪了挪:“有事?”
“我們對你開發的微表情識彆係統很感興趣。”斯通推過來一個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500萬美元的報價單,“買斷價。”
楊毅的叉子停在半空。五百萬,足夠付清他未來十年的學費,還能給孤兒院的李媽媽換套新房子。但屏幕上那份合同細則裡藏著陷阱——第17條小字注明買方將獲得“所有相關技術的完全使用權”。
“抱歉,不賣。”楊毅放下叉子,“這個算法不應該被用來監控普通人。”
斯通的笑容僵在臉上:“年輕人,你恐怕不明白這個報價的分量。”
“我很明白。”楊毅站起身,“所以拒絕得更乾脆。”
斯通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慢慢折起那份合同,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你會後悔的,孩子。”
火災發生在周五晚上,實驗室隻有楊毅一個人。
最先燃燒的是服務器機櫃,刺鼻的塑料味瞬間充滿整個房間。楊毅從代碼中抬頭時,火舌已經舔上了窗簾。
“著火了!”他跳起來去按警報器,尖銳的警鈴聲響徹走廊。但預想中的噴淋係統沒有啟動,天花板上的噴頭乾巴巴地對著火勢無動於衷。
門把手燙得嚇人。楊毅猛地縮回手,掌心已經起了水泡。他轉身撲向窗戶,卻發現鋼化玻璃紋絲不動——有人從外麵封死了逃生通道。
濃煙開始灌入肺部,楊毅跪在地上劇烈咳嗽。視線逐漸模糊,他摸索著想去搶救工作站裡的硬盤,卻被熱浪逼退。火苗已經竄上了他的外套袖口。
“救命...咳咳...有人嗎...”他的呼救聲被濃煙嗆成氣音。
恍惚間,他想起孤兒院裡那個總是護著他的李媽媽。想起十四歲被it破格錄取時,院長特意給他買了新書包。想起上周拒絕斯通時,對方眼中閃過的那道冷光。
原來這就是殺人的眼神。
意識開始渙散時,一聲巨響震碎了窗戶。一個黑影矯健地躍入火場,防毒麵具後的眼睛銳利如鷹。
“還能走嗎?”來人一把扯下燃燒的窗簾,聲音透過麵具顯得沉悶。
楊毅想說話,卻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陌生人二話不說,單手將他扛上肩膀,另一隻手甩出繩索固定在窗框上。
“抓緊。”
下一秒,他們從三樓縱身躍下。楊毅最後的意識是夜風刮過臉頰的刺痛,和遠處隱約響起的消防車警笛。
消毒水的氣味。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楊毅睜開眼時,喉嚨和肺部像被砂紙摩擦過一樣疼。
“肺吸入性損傷,二級燒傷,不過命保住了。”病床邊坐著個穿軍裝的男人,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是白鋒。”
楊毅的瞳孔微微一縮。
“實驗室...不是意外。”楊毅嘶啞地說,每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白鋒調轉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段監控錄像:兩個穿維修工製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切斷了消防係統水管,又在服務器機櫃後麵倒了某種液體。
“neuvision的安保主管和"清潔工"。”白鋒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們想要的不隻是你的算法,還有你的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楊毅的手指攥緊了被單。他想質問為什麼,想憤怒地大喊,但最終隻是疲憊地閉上眼睛。十七歲的天才少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重量。
“為什麼...救我?”他艱難地開口。
白鋒放下平板:“兩個原因。第一,我看過你的論文,對"微表情與潛意識關聯"的研究很有價值;第二,”他頓了頓,“我討厭有人在我的學校殺人。”
窗外,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影子。楊毅盯著那些光影,突然問道:“他們還會再來嗎?”
“會。”白鋒的回答乾脆利落,“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