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屏幕變了。）
植擇清：[什麼……]
植擇清：[豚鹿在給我打電話？]
植擇清剛要點接通，豚鹿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12月24日周二2000
〈塑料滑梯下〉
豚鹿：醒了。
豚鹿盤腿坐在植擇清麵前。）
植擇清：……豚鹿。
植擇清雙腿屈起坐在泡沫地墊上，雙手交叉被綁在身後的泡沫柱上。左胳膊上有匣子，右大腿外側有匕首。）
豚鹿：想不想我。
這裡是個很小的設施區域，豚鹿頭頂上是滑梯，兩人坐在角落，有些暗，植擇清左邊是個海洋球池，他身邊也散落著一些看起來很臟的顏色不同的海洋球。）
植擇清動了一下右手腕，繩子更緊了。）
植擇清：[豚鹿在操控繩子。]
植擇清：[焚燒液的勁已經過去了，但豚鹿在這裡我走不了的。]
植擇清：我沒想到再見到你是在這種地方。
植擇清：[這裡太小了，我感覺稍微動一下都會碰到頭。]
左邊牆上有些可以滾動的輪子。）
設施區外麵是些摩托車遊戲設備，這裡非常安靜。）
植擇清：[這是溫泉會所的負一層，因為負一是娛樂層，我按電梯的時候看到了。]
植擇清：[今天我們是個在森林公園查場地，結束後昌組讓我過來。]
植擇清：[這是他們最近的臨時場地，就在森林公園外麵，我上到五層頂層，在走廊豚鹿從窗戶撞開跳進來了，給我右手背上打了焚燒液。]
豚鹿雙手托起植擇清的臉，看著他的眼睛。）
植擇清：[然後我就睡著了。]
植擇清：你這樣不會算違約嗎？
豚鹿：說算也可以算，說不算也可以不算。
豚鹿放下雙手。）
植擇清：我也想摸你。
豚鹿：你在我麵前用這個手段也太好笑了。
植擇清：……
豚鹿：我就想見你一麵，你就這麼想著跑。
植擇清：我沒想跑。
豚鹿身體前傾，看著植擇清的雙眼。）
植擇清看著豚鹿。）
豚鹿身子回去了。）
豚鹿：[秋葵不需要近距離身體接觸也能懲罰我們，我不行。]
植擇清呼吸很正常，沒有什麼反應。）
豚鹿：[植擇清，當時沒馴你真的讓我現在太滿足了。]
豚鹿心裡幸福地腫起來時想到秋葵了。）
豚鹿：[你也能看看植擇清多好。]
植擇清又感到豚鹿身上那種感覺了。）
但植擇清的腦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真的被隔開了。）
植擇清：[這個月的信……]
植擇清：[我覺得不會寄來了。]
植擇清：[她再也不會寄來新的信了。]
豚鹿：你現在還會那樣哭嗎？
植擇清：我以前哭過嗎？
植擇清很關心這個。）
豚鹿笑了一下。）
豚鹿：這是什麼問題，誰沒哭過。你當時自己跟我說的，你會躺在地上一邊尖叫一邊哭。
植擇清：我還說過什麼？
豚鹿：你的記憶力真的是……
豚鹿笑著又用雙手捧了一下他的臉放下了。）
豚鹿：我們說過很多啊，你問我為什麼人不能控製自己的生死，我說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後出去了就知道了。
豚鹿：你說想見其他人，說了好多次，我們……
豚鹿一邊回憶著，視線移開了。）
豚鹿：[我們為什麼沒能讓你和我們一起呢。]
豚鹿：[我那時跟他們七個說了感覺他記憶力不行，腦袋可能被第二批水乳劑弄不好了，但我們七個自己也……上來以後就忘了以前是怎樣的痛苦了吧……]
豚鹿：對不起，我們應該和你在一起的。
植擇清：……我沒覺得怎麼樣啊，道歉乾什麼？
植擇清正聽著，沒想到豚鹿怎麼說這個。）
豚鹿：其實我們一直因為當年沒和你在一起，覺得很對不起你，而且我們那天晚上……覺得你已經死了。
豚鹿：[除了我。我堅信他活著，所以我才會想進去，我那時覺得他一定還活著。]
植擇清：[豚鹿沒那麼想。]
植擇清：[我也願意相信，他們心裡那時都是想著我的。]
豚鹿：植擇流說你沒事以後我也沒放心，果然他沒跟我們說實話。
豚鹿：[今晚就是植擇流讓我來的，我照做，彆的沒有問的資格。]
豚鹿：[知道能來的時候我心裡欣喜了一下，能有機會見他了。]
植擇清：[鯨鯊他……他那天的眼神……]
植擇清：[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痛苦，好像過去得越久，那種感受就越清晰，在我的記憶裡凶狠地衝撞著，我應該去和他們在一起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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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鹿：去年知道你在俱樂部以後，我們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義的了，我們真的很開心，你還活著就好，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可慢慢的，我們又有些……我們當然不會恨你，可是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都有些……不舒服。
豚鹿的眼睛紅了。）
豚鹿：我們也想過你肯定也沒辦法。紅鴷他覺得，會不會是因為他們當年沒有見你，也沒有救到你，所以你會恨我們，才讓俱樂部重新製出了焚燒液。
植擇清：我不恨你們，可紅鴷看我的眼神非常恨我。
豚鹿：那不是因為恨你，他恨的是自己，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沒能做，才讓事情變成這樣。
植擇清：[紅鴷是這麼想的。]
植擇清：[他們八個是這麼想我的。]
豚鹿：你還說你想要自己死掉，隻要我們能好好活下去就可以。
植擇清：我還說過這種話。
植擇清沒想到。）
豚鹿：很正常，你那個年齡就是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我們小時候都說過自己不知道從哪來的話。
植擇清看著豚鹿，好像之前的很多困擾一碰到豚鹿就散了。）
豚鹿：黑雀他其實到現在也很不理解很多事情，蛇穴那個時候讓他放開一點，他覺得那又不是被罵了他就能做好了，要是能做好他不早就做好了嗎。
植擇清第一次聽這些。）
豚鹿：我給你講他們。
這裡很安靜。）
大橋上有車駛過的呼嘯聲，下麵是漂亮的江水。）
.
〈溫泉會所〉
電梯門打開，植擇清和豚鹿往外走。）
這裡是一層，很安靜，沒人。）
兩人一直走到了大門。）
植擇清：我應該怎麼辦。
豚鹿：你儘全力。
〈院子〉
兩人走出門，下了台階，往院子外走。）
植擇清發現外麵的地上有繩子。）
繩子繞了這個院子兩圈，散落在地上。）
出了院子，其他九人都站在車旁邊，沒一個人說話。）
植擇清：[他們的錄音肯定已經開了。]
天點橘看著植擇清右手往裡揮了一下。）
植擇清和豚鹿站在繩子裡，兩人的鞋都差一點碰到繩子。）
植擇清不知道該怎麼辦。）
植擇清抬起左腳往前走了一步邁出繩子，然後沒走了。）
繩子回到豚鹿右手裡了，縮回了一小段。）
黃徹薑和儲去非舉起焚燒槍對準了豚鹿的胸口。）
植擇清：[今晚讓組長帶焚燒槍了。]
植擇清往左前方站到了豚鹿前麵。）
豚鹿雙眼睜了一下。）
豚鹿：[我想保護他才收繩子的。]
黃徹薑下意識把雙手放下了。）
儲去非：植擇清，讓開。
儲去非看著植擇清的胸口，被瞄準的位置。）
植擇清沒有動。）
儲去非扣動扳機，植擇清右手下意識抓了一下，焚燒液被捏碎了，濺到了他眼睛裡。）
植擇清低下頭雙手捂住雙眼，眼淚流了出來。）
黃徹薑往右半步開了焚燒槍，射到了豚鹿左胸下麵。）
豚鹿閉上眼身體朝前倒了下去。）
植擇清彎著腰隻感到滿臉都濕了，然後他的身體前後搖晃著。）
.
〈會所頂層〉
一間有亮著燈的房間裡。）
植擇清：[好亮。]
植擇清：[現在又。睡了一覺。]
植擇清：[杏少琢在我對麵坐著，我知道這是在乾什麼了。]
植擇清：[我和他之間隔了一道玻璃。]
植擇清：[房間裡有監控。]
杏少琢拿起桌上的中性筆，桌上有幾張剛打出來的打印紙。）
杏少琢：植擇清，現在是清醒狀態嗎，是點頭。
植擇清的點頭的同時注意到桌上的礦泉水裡沒剩下多少了。）
植擇清：[這是等了我多久。]
植擇清：[我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
杏少琢：根據錄音，你的組長儲去非對你下了指令，你沒有完成，為什麼？
植擇清：因為我想為組員擋住豚鹿的攻擊。
杏少琢在紙上勾了幾筆。）
杏少琢：你代表俱樂部嗎？
植擇清：……
植擇清：[這是什麼問題。]
植擇清：[現在進行的是意外情況對組員的調查，我說的話都會被錄音錄像存起來，我見過調查模板，我還沒出昌組的時候見過一回，現在肯定會有改動，但這個……]
植擇清想開口又覺得心裡慌。）
杏少琢隻是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植擇清：我代表俱樂部。
植擇清：[心裡好難受。]
杏少琢在紙上快速寫著，把幾張紙都填了。他放下筆站起身，走到後麵的牆邊把一個白色圓形按鈕按了一下，按鈕彈起的同時房間裡的一切噪音消失了。）
植擇清：[我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杏少琢把筆蓋蓋上，左手食指蹭了下左眼下麵，有些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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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見他那邊沒動靜，抬起頭提醒道。）
杏少琢：結束了。
植擇清背從靠背起來站起身，走路感覺有些暈。）
植擇清：[一天被打兩次焚燒液。]
杏少琢：和蛇穴談過了，豚鹿要在這兒關三天，期間演出蛇穴自己想辦法，時間到就讓走。
杏少琢臉上還有點笑容，就像剛開了一場普通的活動一樣。）
植擇清看著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乾什麼了。）
植擇清：現在幾點了？
杏少琢：剛過十二點。
植擇清：……
植擇清：[已經不知道時間了。]
杏少琢：他們都已經回去了，昌組的車在外麵等你。
植擇清：我想跟你說點事兒。
杏少琢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就像不在俱樂部時見到他一樣，看到他就不自覺這樣。）
明明一直這樣，植擇清卻已經無法思考了。）
杏少琢：你說。
植擇清：[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植擇清：[我都說完了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
植擇清：我那樣也沒事嗎？
杏少琢嘴裡的牙輕合上了，笑著看著他。）
杏少琢：畢竟你幫昌組做的焚燒液，所以這些小事兒他們就不在乎了。
杏少琢：[要是彆人昌組當然會讓退組了，可這裡就他一個彩虹蛇，怎麼可能讓他走。]
杏少琢：[其實他乾啥都行，本來當初那些規定就是為了保護他才慢慢製定出來的，然後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植擇清：他們九個說什麼了嗎？
杏少琢：沒。
杏少琢看著植擇清，臉上又笑了笑。）
植擇清站在那裡。）
杏少琢：你也快回吧，後麵三天還監督演出呢。
植擇清：[是啊……什麼都沒有停下，還是……好像隻有我已經想要結束了，但其實身邊所有人都還在普通地過著每一天。]
植擇清：[……]
植擇清從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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