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少琢:[我沒辦法想象他們在裡麵都經曆了些什麼,站在那裡難受得不想再看下去。]
杏少琢:[植擇清上個月剛進來,生日是四月二十號,還不到九歲。]
杏少琢:[跟涓涓一天啊。]
杏少琢:[如果父親三年前沒投錢進來,蛇穴早就消失了,他也不會被送進來。]
杏少琢:[……等等,本領那一欄是空白的。]
杏少琢:[我又把全部檔案細看了一遍,第一批活下來了八個,第二批現在隻剩植擇清沒有蓋章,但那是因為他還沒有同意注入,並不代表他已經成為了彩虹蛇。]
杏少琢:[為什麼蛇穴還會征求這些人的同意,好奇怪。]
杏少琢:[第一批彩虹蛇都被另起了名字,不知道會給植擇清起什麼。]
杏少琢:[……他也不一定就會活下來吧。]
杏少琢:[這個水乳劑的成功率和樣本自身的身體素質還有年齡有關,如果根據第一批的年齡……植擇清在年齡上沒有問題,但不知道他身體怎麼樣。]
杏少琢:[應該能活下來吧,第二批總不可能成功率為零吧。]
杏少琢:[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我和他連麵都沒有見過,為什麼我會這麼在乎。]
杏少琢:[因為他和涓涓一樣大嗎,還是同一天生日,讓我產生了熟悉感嗎。]
杏少琢:[可是我和涓涓也幾年沒見了啊。]
杏少琢:[這個同意注入……那要是有人一直不同意呢?]
杏少琢:[蛇穴不可能白養人,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手段。]
杏少琢:[既然能用強迫的辦法,為什麼非要等樣本自己同意……]
杏少琢:[……]
杏少琢:[我想著想著走神了,又把水乳劑的記錄找出來放到桌上。]
杏少琢:[我記得蛇穴說過研發出水乳劑的那個人一直在一家藥企工作,是蛇兩千年的時候請來兼職的,上個月企業破產了,才正式進蛇穴。]
杏少琢:[等我從那堆印刷字裡回到現實,天已經黑了,那可不止講了水乳劑,蛇穴的理念、後續的計劃、從兩千年到現在都做了些什麼,我全部看完了。]
杏少琢:[第一批百分之九十的人在注入水乳劑後直接死亡,活下來的人中,百分之八十的人精神或智力出現異常、部分肢體自行脫落,有的隻剩下一顆頭顱,這些人被稱為蟾蜍。]
杏少琢:[他們目前對於植擇清束手無策,多重因素導致不能再用第一批的辦法。第二批的水乳劑是那個人在公司裡拉了一群人過來,共同改良過了,簡單來說就是藥勁過猛,致死率更高,也更有希望出本領勝過豚鹿的彩虹蛇。]
杏少琢:[第二批樣本自身條件普遍不高,水乳劑還加強成那樣,怪不得除了植擇清全成蟾蜍了。]
杏少琢:[我們現在所處的大地上本不存在生命,隻有黑暗與寂靜,直到有一天彩虹蛇從地下爬出來,用自己的身體造就了山川水流,喚醒了世間的生物,教導人類該如何生活。如果人類有一天毀了這片土地,彩虹蛇會再次從地下出來,重新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裡,人類將不再擁有掌控萬物的權力。]
杏少琢:[這是寫在最前麵的第一段話。通篇看下來,蛇穴對於儀式有很強烈的執念,例如每年的俱樂日。除了讓彩虹蛇吃下泥土,他們還會在場館頂部點燃一支可以燃燒二十四小時的蠟燭,閃爍的火焰象征著犧牲者的貢獻。]
杏少琢:[……可是下雨怎麼辦。]
杏少琢:[我怎麼覺得彩虹蛇根本不懂他們腦子裡有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杏少琢:[正式表演之前吻手指的這個儀式也是,竟然是為了穩定核心權力、建立等級秩序,彩虹蛇真的不會覺得蛇穴都是一群神經病嗎。]
杏少琢:[我看到了蛇穴為彩虹蛇起名的原因:從他們成為彩虹蛇的那一刻起,過去的一切都不會存在,彩虹蛇會帶著新的身份在蛇穴生活下去,世人不會得知他們的過往經曆。]
杏少琢:[神的名字越多,膜拜神的方式就越無窮無儘。]
杏少琢:[彩虹蛇和蟾蜍、彩虹蛇和彩虹蛇之間的每場對決的前一晚,蛇穴會幫彩虹蛇進行沐浴,確保他們的身體看上去是最完美的狀態。對決開始前,蛇穴還要在彩虹蛇的臉和腳上灑水,因為不是任何人都有被清潔的權利。在雙方之間砸碎一個盛滿熱水的玻璃杯代表對決開始,雖然蟾蜍始終無法戰勝彩虹蛇,但這樣做是為了告訴彩虹蛇,隻有對蛇穴做出貢獻的人才能活下來。]
杏少琢:[勝利判定:心臟停止跳動。蟾蜍全部為被粘合,蛇穴會在蟾蜍的心臟再次開始跳動之前使用焚燒液殺死他們。]
杏少琢:[這裡還有一段描寫:彩虹蛇和蟾蜍的身體就像橡皮泥,任意切割後仍然能變回原來的樣子,注入焚燒液就像一直將橡皮泥暴露在空氣中,讓他們乾裂,失去身為橡皮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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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還記錄了飾品的佩戴……我隻關心水乳劑,我想知道這種東西是怎麼研究出來的,而他們把方方麵麵都混在一起記錄,我不得不全部看完。]
杏少琢:[研發者在九九年年末經曆了一場海難,她是郵輪上唯一的幸存者,由於不會遊泳,沒有跳海求生,隻有她等到了搜救船。]
杏少琢:[她在破損的船體上被冷到出現幻覺,看到了一群人擁有了動物的本領,並且沒有痛覺、無法被殺死,身體各方麵機能得到加強,力量遠勝普通人類。]
杏少琢:[那群人開始大麵積地製造混亂,她不懂這是為了什麼,就在她快要靠近其中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瞬間化成了一灘水,在她眼前蒸發乾淨。她趴下去摸了摸那片空地,連濕潤的觸感都沒有,其他人都倒下去無聲地哭喊著,她跪在一旁望著他們,想說些什麼卻也發不出聲。]
杏少琢:[她終於叫了出來,周圍是醫護人員的聲音,她已經得救了。]
杏少琢:[五個月後,蛇正在到處找人實現計劃,簡直就是在講述她的那場幻覺,於是她照著那個方向,從很多不同種類的動物身上提取可用的部分,做了一大批水乳劑出來。]
杏少琢:[……專業性的記錄倒是一點沒有。]
杏少琢:[在看到第三批計劃時,我在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一句話:所有記錄均由植擇流綜合蛇穴全體意見後撰寫完成。]
杏少琢:[植擇流這個人……我很想見到他。]
杏少琢:[到了我快要畢業的那段時間,我已經幫家裡做出了一番成績——雖然是拿命換來的,每天都覺得活不下去。父親在考慮著中斷合作,蛇穴裡動蕩不斷,人心都不在共同創造利益上了,每個人光想著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杏少琢:[我那個時候退了宿舍,住在自己買的房子裡,不想再見他們了,雙親看出來我的意思,想留我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似乎在家裡風平浪靜的這幾年,他們已經把從前的日子全部忘掉了,那些他們親口對我說出來話,日日夜夜將我碾碎的話,他們絲毫不記得了,反倒問我:“我們什麼時候那麼說過你了?我們怎麼可能那樣對你?”]
杏少琢:[為什麼人會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呢?]
杏少琢:[他們不懂怎麼解決,隻是買新車給我,問我家裡還缺什麼東西。我用對待陌生人的態度通通收下,我對他們真的沒有話可說。]
杏少琢:[他們身邊的人都勸我彆這樣,我依然一句話不說。換個人能活到今天嗎,說他們可憐的人有見過他們在家的樣子多恐怖嗎。]
杏少琢:[我……我清楚他們的態度轉變不隻是因為經濟問題解決了,到了他們這個年齡,身體開始頻繁不舒服,不像從前隨便折騰也沒事,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害怕將來自己病倒了沒有人管,擔心那個時候我會怎麼對他們。]
杏少琢:[他們和自己的雙親關係也僵,知道如果不對我好,自己老了也是那個下場。那哪是對我有變化,那是身體不行了知道對自己人好點了,害怕了。]
杏少琢:[我也掙紮過一段時間,經常突然冒出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過了的想法,可再想到他們從前對我說過的那些恐怖的的話,我必須告訴自己不能心軟,我很清楚他們對我壓根沒有感情。]
杏少琢:[家裡的生意我後麵不打算管了,我本來也不可能把我最抵觸的事做一輩子,當初我答應跟他們學習,其實就是為了彩虹蛇。]
杏少琢:[豚鹿和植擇清決鬥的前一晚,那時我已經畢業一個月了,得知消息後在家心慌得控製不了,我不知道蛇穴會做什麼,如果豚鹿贏了,植擇清會被怎麼樣?蛇穴裡又會產生什麼矛盾?]
杏少琢:[我知道每臨對決,蛇穴的管理會很鬆散,他們需要布置場地、確定彩虹蛇的狀態,而且這是蛇穴最重要的一場對決,我不知道抱著怎樣的想法決定去蛇穴看看。]
杏少琢:[我一直很想把彩虹蛇救出來。]
杏少琢:[我趕到海邊的那座遊樂場的時候,我看到海灘上躺著一個人,過去問了他的名字——植擇清。]
杏少琢:[他說自己剛剛醒來,不知道其他彩虹蛇去哪了。他渾身濕透了,身上冰涼,嘴唇上有些血跡。我把他帶到車上,找了毛巾簡單給他擦了擦,讓他在車裡待著彆出去,然後去旁邊的店裡給他買了身衣服讓他換上,又回到店裡問老板要了杯熱茶給他。]
杏少琢:[我把暖氣開著,讓他在車裡坐著,自己去場館附近看了一下,已經填埋完畢了,海灘上一個人也沒有。]
杏少琢:[想到他被自己親生父親送進來,還有那些年齡問題,我沒忍心問他植擇流的下落。]
杏少琢:[像什麼要來不及了一樣。我沒有問太多,反而是他主動開口給我講了蛇穴裡的事。]
杏少琢:[除了我之前了解到的,利益鬥爭竟然隻是導致蛇穴崩潰的一小部分原因,最嚴重的矛盾是理念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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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他是被一個叫慶流的人帶進來的,那個人在蛇穴有一定話語權,代表蛙那一方。]
杏少琢:[他沒有進入蛇穴之前的記憶,對於這兩年多也很模糊。]
杏少琢:[慶流?]
杏少琢:[我問了慶流的年齡,他說他也不清楚,看著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有種奇怪的幼稚感。]
杏少琢:[我向他確認了提交人就是指將他們帶進來的人,那……檔案上為什麼寫著植擇流?]
杏少琢:[難道是他的父親將他送了進來,並且用某種手段讓他失去了記憶,之後還用了假名字?]
杏少琢:[年齡大概對得上,所以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十九歲意外有了他然後認為他是個負擔,就想了這種辦法。]
杏少琢:[可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手裡的信息太少,我以為找到一個彩虹蛇,接下來會好辦很多。]
杏少琢:[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還以為能把他送回他其他家人身邊……這些樣本既然能被扔進來,都是家人主動放棄的吧。]
杏少琢:[不知道蛇穴活下來的那些人接下來會做什麼。]
杏少琢:[慶流,活下來了嗎?]
杏少琢:[其他彩虹蛇又去哪了。]
杏少琢:[暫且讓植擇清跟我住了幾個月,那段時間一直要攔著身邊人來家裡,同時我想了很多以後的事。]
杏少琢:[就在我打算將方案變為現實的時候,俱樂部建立、整頓完畢了,他們猜測植擇清在我這裡,找上了我。我一開始不明白他們怎麼會那麼清楚我跟家裡的矛盾,聽他們講了自己的組建過程後,我感到很混亂。]
杏少琢:[從前我見過麵的那些蛇都死在下麵了,他們現在手裡除了蛇留下來的一些勢力,一無所有。]
杏少琢:[俱樂部竟然和我的計劃大致相同。他們告訴我其他彩虹蛇已經在準備恢複表演,蛙要重建蛇穴,植擇清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杏少琢:[太突然,太混亂了,唯一在腦中清晰的是我一個人完全無法處理這麼多事,如果不讓植擇清進俱樂部,他在家隻能一直避免跟我視線接觸,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嗎,如果不借助力量,我又要花多長時間才能組建一個自己的俱樂部?]
杏少琢:[他能活下來嗎?我對他的身體完全不了解,如果出了什麼事,我連怎麼救他都不知道。]
杏少琢:[因為第二批很多樣本的信息都被修改過,俱樂部為了保險起見,挪用了蛇的權力,我和支持植擇清的那些蛇一起去當年他被帶走的那個福利院,把他進蛇穴之前的信息調出來看了。]
杏少琢:[我們決定不推翻他的記憶,他記得多少,我們也不說多餘的。這樣對他最好,否則他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反而讓他痛苦。]
杏少琢:[支持豚鹿的那些蛇不這麼想,他們認為不應該對植擇清有所隱瞞。]
杏少琢:[可我一直希望我的家人能少在我麵前說幾句話,不要總把我攪進他們之間的矛盾裡,少讓我知道一點,難道不好嗎?知道得越多,我越容易扭曲,他們的痛苦就那樣轉移到了我身上。]
杏少琢:[我和所有蛇一起討論了很久,即使一小部分人依然不認同我們的做法,最終還是少數服從多數。我們真的隻是想保護他,不想他帶著從前的負擔活下去。]
杏少琢:[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過去,真的還能活下去嗎。]
杏少琢:[我真的隻希望他好,彆無所求。]
杏少琢:[現在想來,一切真是太順利了,俱樂部至少沒有對植擇清做那些我曾經顧慮過的可怕的事,他平安地成長到了現在。]
杏少琢:[我在俱樂部待得越久,發現得越多,我隻能保持沉默。以前的很多想法被我自己推翻,就這樣在自我質疑中走到了現在。]
杏少琢:[一一年梨水片成立那段時間,昌組想讓我來當組織長,我拒絕了。我不想影響彆人的一輩子。]
杏少琢:[可還是……]
杏少琢:[其實前年把葉守魚弄成那樣以後我想過再跟他好好談一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杏少琢:[我知道我不可能護植擇清一輩子,我真的怕他像我,我太怕了,我不想讓他像我一樣都這個年齡了還因為以前的事整夜整夜地睡不了覺,我開始想我從前見過的很多老師、家長的做法,我覺得是有道理的,我要讓他適應嚴苛無情的態度,他才不會被外麵的人傷害到。]
杏少琢:[但我無法時時刻刻裝成那樣。我還是會鬆懈,我想好好對他,我真的克製不了自己。]
杏少琢:[我特彆想把他放在家裡,他哪都不要去,每天我回家看到他在自己玩就好了,我真的希望是那樣的。]
杏少琢:[我可能一直在反抗自己的本能吧,我逼著自己讓他多學、多吸納本領,讓他不是我希望的那樣。]
杏少琢:[不想他出去,不想他被彆人影響,不想他有一丁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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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我沒有那麼多情緒了。]
杏少琢:[我一邊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以前那些想法,一邊沒有力氣再反抗什麼。]
杏少琢:[完全想不到我能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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