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金屬艙壁緊貼著後背,滾燙的溫度透過破碎的衣衫灼燒著皮肉。蕭燼如同被釘在砧板上的殘軀,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焦黑的傷口滲出粘稠的血水,混雜著汗水和金屬粉塵,在腳下積成一小窪暗紅的泥濘。唯有手中那根冰冷、沉重、矛尖染血的金屬斷梁,是支撐他不倒下的唯一支柱。
頭頂上方,厚重的金屬艙門外。
“嗡——!”
能量切割器高頻震蕩的刺耳嗡鳴如同死神的磨刀石,狠狠刮擦著耳膜。刺目的藍白色電弧火花沿著艙門邊緣瘋狂跳躍、飛濺!厚重的合金如同被燒紅的烙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化、熔融!一個赤紅的、邊緣流淌著熔融金屬的圓形缺口,正在迅速擴大!
議會“清道夫”士兵冷酷的指令,如同冰錐般穿透切割的噪音:
“破門完成度90!準備投擲震撼彈!目標存活概率極低,但確保清除!”
蕭燼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大的熔融缺口,瞳孔深處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屬於困獸的暴戾火焰。歸源勁在斷裂如廢墟的經脈中艱難地彙聚,如同垂死毒蛇凝聚著最後一口致命的毒液。他全身的肌肉繃緊到極限,每一寸骨骼都在不堪重負地呻吟。引魂樞緊貼胸口的微弱暖意,是黑暗中唯一維係著清醒的錨點。
就在那熔融缺口擴大到足以容納一顆人頭探入的瞬間!
“咻——!”
一個拳頭大小、閃爍著危險紅光的金屬圓球,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無比地從缺口處拋射而入!
震撼彈!
蕭燼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他猛地將身體重心完全壓向拄地的金屬斷梁,整個人如同被折斷的弓,向後極限仰倒!同時,僅存的歸源勁不顧一切地湧向雙耳鼓膜!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鳴在狹窄的艙室內炸開!並非物理衝擊,而是直接作用於神經和感知的毀滅性震蕩!刺目的強光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視網膜!狂暴的聲波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耳膜和大腦深處!
即使蕭燼早有防備,提前封閉耳竅並以歸源勁硬抗,那股沛然莫禦的神經衝擊依舊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眼前瞬間被無邊的白光和嗡鳴充斥!天旋地轉!意識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轉的離心機,幾乎徹底崩潰!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鮮血從口鼻和耳孔中狂湧而出!
“目標神經信號紊亂!生命體征暴跌!確認有效壓製!突擊組!進入清除!”艙門外傳來冷酷的確認聲!
“哢嚓!嘭!”
熔融的艙門被猛地踹開!兩名身穿議會“清道夫”標誌性黑色作戰裝甲、臉上覆蓋著冰冷金屬麵具的士兵,如同索命的幽影,動作迅捷地翻滾而入!手中閃爍著幽藍光芒的能量手槍瞬間抬起,冰冷的槍口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鎖定了癱倒在地、劇烈抽搐的蕭燼!
死亡,已至眼前!
就在這意識模糊、感官儘失的絕境之中!
蕭燼那被劇痛和震蕩撕裂的腦海深處,一點源自骨髓的本能殺意,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轟然炸開!那是無數次生死邊緣淬煉出的、烙印在靈魂裡的戰鬥直覺!
他看不到!聽不到!但身體卻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誌!
握著金屬斷梁的右手,肌肉賁張,青筋如同怒龍般暴起!用儘殘存的所有力量,以斷梁末端為支點,將整個身體如同投石機上的巨石般,朝著記憶中敵人突入的方向,猛地彈射、翻滾而出!
身體離地的瞬間,他緊握斷梁的右臂,憑借著無數次揮刀形成的肌肉記憶,循著那點殺意指引的方向,將沉重的金屬斷矛,如同毒龍出洞般,帶著同歸於儘的慘烈氣勢,狠狠向前捅刺!
“噗嗤!”
“呃啊——!”
一聲利器撕裂血肉的悶響,伴隨著一聲充滿驚愕和痛苦的短促慘嚎,幾乎同時響起!
蕭燼翻滾的身體重重撞在灼熱的金屬艙壁上,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但他手中那根沉重的金屬斷矛,矛尖之上,正深深地貫入一名“清道夫”士兵的小腹!厚重的作戰裝甲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矛尖從其後腰透出,帶著淋漓的鮮血和破碎的內臟碎片!
那名士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腹部猙獰的傷口,手中的能量槍無力地滑落,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跪倒下去,麵具下的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一個瀕死之人,在神經被徹底壓製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精準、如此致命的反擊?!
另一名突入的士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慘烈到極致的反擊驚得動作一滯!但訓練有素的冷酷立刻壓倒了震驚!他手中的能量槍瞬間調轉,幽藍的槍口死死鎖定蕭燼的頭顱!指尖毫不猶豫地扣向扳機!
“去死!”
就在能量光束即將噴發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凝練、帶著強烈乾擾性的意念力,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刺入這名士兵的意識深處!意念力並非攻擊,而是狠狠地撞擊在他扣動扳機的神經信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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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慕清雨!她再次強行隔空投射了意念力!雖然微弱,卻精準地乾擾了那致命的瞬間!
士兵扣動扳機的動作極其細微地一僵!雖然不足十分之一秒,但已經足夠!
蕭燼在撞上艙壁的瞬間,身體如同受驚的毒蛇,憑借著引魂樞傳來的微弱暖意強行喚回的一絲清明,不顧全身骨骼欲碎的劇痛,猛地向側麵撲倒!
“嗤——!”
一道刺目的幽藍能量光束擦著他的頭皮掠過,狠狠轟擊在後方灼熱的能量管道上,爆開一團刺眼的電火花!
“該死!”士兵低罵一聲,槍口迅速移動,再次鎖定蕭燼翻滾的身影!
然而,蕭燼已經抓住了這用生命換來的、稍縱即逝的喘息之機!他翻滾的身體撞倒了角落裡一堆廢棄的金屬零件!嘩啦聲中,各種扭曲的管道、斷裂的齒輪、沉重的金屬塊如同雪崩般傾瀉而下,瞬間在他和那名士兵之間形成了一道混亂的障礙!
“掩護射擊!”艙門外傳來其他士兵的怒吼!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射入艙內,打在金屬障礙物上,爆開無數火花和熔融的金屬液滴!
蕭燼蜷縮在障礙物後,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眼前依舊模糊,耳中嗡鳴不斷,全身的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搖搖欲墜的意識。剛才那一下極限的反擊和閃避,徹底耗儘了他最後一絲氣力。引魂樞的暖意也變得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
完了嗎…終究…還是…
一絲冰冷的絕望,如同毒藤,纏繞上他瀕臨破碎的心臟。
“啟明”方舟,船首核心駕駛艙推測)。
冰冷的金屬與流淌的靛藍光芒構成了這個巨大空間的主色調。巨大的、布滿複雜符文刻痕的控製台呈環形分布,中心懸浮著一個緩緩旋轉、由無數細密光點構成的立體星圖投影。星圖邊緣,幾處代表著推進器陣列的區域正閃爍著刺目的紅光,旁邊標注著倭寇文字和議會能量腐蝕的警告標識。
慕清雨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她一手緊緊按著控製台邊緣支撐身體,另一隻手的指尖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複雜的符文按鍵和能量導流槽上飛速移動、點按。每一次操作,指尖都凝聚著一絲精純的歸源勁,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強行引導著紊亂的能量流,試圖繞過被“蝕骨”魚雷汙染的節點,重新建立穩定的推進回路。
她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中央星圖投影上那條代表航線的、斷斷續續、不斷被代表議會“潛蛟”號和倭寇殘部追擊信號擠壓的微弱光帶。方舟尾部受損,速度驟降,護盾能量被持續消耗,如同拖著斷腿在狼群中掙紮的巨象。
“第七…第九…能量支路…並聯…繞過c3腐蝕區…”她口中低聲念著複雜的指令,指尖的動作越來越快,帶起一片殘影。體內那顆沉寂的“種子”,在方舟磅礴能量場和巨大危機的雙重刺激下,傳遞出一種冰冷而高效的“計算輔助”波動,如同一個無形的副腦,瘋狂解析著控製台上那些古老而玄奧的符文含義,為她提供最優的路徑選擇。
但代價是巨大的!強行驅動“種子”的計算能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種子”冰冷的指令脈衝掠過意識,都帶來針紮般的刺痛和一絲試圖重新掌控的陰冷感。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精神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弓弦。
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金屬平台上,枯槁的老者依舊昏迷,氣息微弱。女嬰則安靜地蜷縮在角落,被源種碎片的溫潤光暈籠罩著。純淨的黑眸好奇地注視著控製台上變幻的光影,後頸的碎片光芒似乎隨著方舟能量的起伏而微微脈動。
“警告!尾部護盾能量跌破臨界值!a7區裝甲板遭受持續能量侵蝕!預計…三分鐘後失效!”控製台上一個靛藍符文急促閃爍,發出冰冷的電子合成音由慕清雨通過“種子”解析後模擬)。
三分鐘!慕清雨冰冷的眸子裡寒芒爆射!議會和倭寇的炮火如同跗骨之蛆,護盾一旦崩潰,脆弱的船體將暴露在毀滅性的火力之下!
“沒有…退路了…”她猛地抬頭,目光掃過中央星圖投影邊緣一片被混亂能量亂流標記為深紅色的巨大區域——那裡曾是“歸墟之眼”的核心海域!雖然巨構崩塌,但殘留的空間亂流和能量風暴依舊如同死亡的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