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試之首,最重根骨。
靈台峰下,一座白骨古壇破地而出,壇高三丈,由無數萬年靈獸之骨鑄就,骨上纏繞著道道銀輝法紋,光芒流轉間似有神魔低語,壓得眾人心神悸動。
壇頂懸浮一麵古銅色鏡盤,道名“照骨玄鏡”,通體布滿歲月斑痕,其上銘有“觀骨三千道、照魂七輪天”的古文,銘文一動,天地俱寂。
考核開啟,第一位少年上前,僅一步,鏡麵便浮現灰光,一閃即暗,長老淡淡道:“凡骨一脈,下階。”
人群中一陣低語。
隨後數人逐次登壇,有者骨內隱有一紋青輝,有者微呈紫骨之態,皆為中等資質,雖未轟動,但也得認可。
忽有一道朗聲傳來:
“楊家楊正,登壇照骨。”
人群一震,皆讓出道來,隻見楊正一步踏上白骨壇,神情坦然,背脊挺拔如槍,氣息豪放之中卻又凝煉如刀。
他立於壇中,道鏡未動,骨壇卻忽有轟鳴之聲自地底而起,仿佛共鳴天地。
下一息——
照骨玄鏡驀然浮現出一道金色輪廓,其上閃現出三道劍紋脈絡,宛如古劍之骨自其身映照而出,劍骨三鳴!
一時間,整座廣場光輝四射,連靈台之巔的一位長老都眯眼微笑:“劍骨三鳴,楊家果然不凡。”
另一執法峰老者更是點頭:“其骨之正,其誌之堅,乃白雲宗百年難得一見之戰骨。”
下方少年們震動不已:“這便是楊正的資質?三紋劍骨……”
“怕是初入宗門,便可跨入內門之選!”
楊正抱拳謝鏡,轉身而下,目光望向秦寧,嘴角一笑,道:“待你登台,我觀你氣息,未必在我之下。”
秦寧目光微斂,未語。
就在這時,廣場中再度寂靜,一道靈舟劃空而來,靈舟未落,其人已自舟中縱身躍下,如星墜凡塵,光輝璀璨!
“北玄洛川,登壇。”
寥寥五字,卻讓場麵瞬間如臨雷霆。
洛川身披白袍,周身靈氣自轉,未踏入骨壇,照骨玄鏡已自行浮動,竟在半空輕輕顫鳴,似感其存在。
洛川負手踏步,目光淡漠,看也未看鏡麵,隻是淡然道:“照。”
那一刹,鏡光暴漲,金芒四溢,竟見其體內浮現一道雷紋之骨,紋中生雷,骨上躍火,七道金色雷線自其脊骨蔓延至四肢,天雷烙骨!
“這……是傳說中的雷骨金紋?!”一名宗門副執法長老霍然起身,臉色劇震。
“七紋雷骨、骨藏神識,此子……非凡天資。”
“此等資質,不入內門,天理難容。”
眾弟子麵色蒼白,心中震顫。與洛川之輝相比,自己之骨仿佛凡塵塵埃。
洛川緩步而下,目光掠過全場,最終在秦寧身上一頓。
他眸光微眯,冷笑一聲,轉身而去。
“記住這個姓秦的。”他對隨從淡淡說了一句。
灰印沉於袖中,似有所覺,微微一顫。
秦寧低頭,仍未開口。
骨壇漸暗,試煉尚未結束,真正的神秘,尚未開啟
忽有一道清音響起,如雪落玉盤。
“趙家嫡女,趙馨雨,登壇照骨。”
人群間一陣低語,“趙家?那可是南嶺三大古族之一!”
“聽說此女天生靈骨,與寒屬性感靈體質相契合,自幼修《玄冰訣》,十五歲便凝出冰輪法影。”
眾人紛紛讓開道來,隻見少女步履輕盈如煙,衣袂似冰雪流霞,容顏清冷卻不失婉約,黑發披肩,眼若寒潭,眸中不含一絲塵雜之氣。
她立於骨壇中央,未作一言,素手抬起,袖中靈息微動。
那一瞬,照骨玄鏡微微震顫,一縷寒芒自天而降,鏡麵映出其體內骨脈流轉——竟是一朵冰蓮,自脊骨處緩緩綻放,九瓣晶瑩剔透,猶如冰玉雕刻而成,隱隱有極寒之氣透鏡而出,令骨壇四周結起一層淡霜。
“九瓣冰骨,靈脈映形,此乃感靈體質中最上品——寒蓮骨。”一位執法長老低聲喃喃,眼中現出罕有讚賞之意。
“雖非靈骨,卻極具靈性,適合靈符一脈,若修成冰心大符,甚至可鎮封一域。”
“趙家果然底蘊深厚。”
鏡麵之上,冰蓮漸盛,不動不顫,卻如天工凝華,未帶鋒芒,唯有肅清之意流轉。
趙馨雨眼眸微垂,似未動容,片刻後淡淡行禮,步下壇來。
她經過秦寧身旁時,忽而停住半步,輕輕一頓。
並未回頭,也未出聲。
隻是在那灰衣少年身旁停駐的一息,鏡台忽然傳出一道極微不可察的低吟,仿佛風穿玉骨,未成音。
她眉目一動,眸光深處一抹異色劃過,旋即無聲走遠。
而此時,骨壇歸寂,眾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站於最後、始終未動的少年身影。
“還剩他一人……秦寧。”執法長老道。
風,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
執法長老目光掃向最後一人,沉聲道:“秦寧,登壇。”
廣場之上,喧嘩聲頓止。
那名一直站在隊尾的灰衣少年,終於緩步邁出。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令人莫名心悸的沉靜。身形不高不矮,不壯不弱,麵容清俊如刻,氣息沉於體內,毫無靈壓波動,仿佛隻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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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踏上骨壇的那一刻,天色微沉,骨壇四周風聲遽止。
照骨玄鏡未有絲毫反應。
長老微皺眉,低聲道:“靈息未動?”
他眉心微凝,正欲提醒,卻忽覺周身一冷,仿佛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自那少年體內緩緩展開,如古潭波瀾,如深淵開眸,又如星墓之下初醒的某種存在。
而照骨玄鏡依舊沉默無聲。
不是無感,而是——不敢感。
祭壇周圍的骨柱忽然發出極輕顫音,宛若被寒流灌入骨髓深處;而立於壇下的眾多弟子,原本聚焦秦寧的目光,也在這一刻本能地移開,不敢與他四目相對。
“怎麼回事……我竟生出跪伏之感?”一名體魄強橫的少年低聲喃喃,眼中滿是惶惑。
“他什麼都沒做……”另一人喃喃,卻雙膝微曲,冷汗自額角滑落。
執法長老起初還想記錄,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無法寫下那少年的骨紋等級。
不是“凡”,不是“靈”,不是“空”……而是筆尖懸在空中,心神茫然,毫無概念。
他目光震動,遲疑許久,低聲記下:“骨鏡無顯,等級……不可測。”
趙馨雨目光落在秦寧背影之上,眼中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無法言喻的沉靜。她感知極強,可此刻,她卻無法從秦寧身上捕捉到絲毫修煉氣息,卻又本能地不敢靠近。
洛川則冷目如刃,麵無表情,拳心卻因長時間緊握而滲出一絲血跡。他的神識在剛才接觸秦寧那一瞬,如墜深淵,被無形割裂。
“這不是天才……這是災禍。”他心中冰冷浮現這四個字。
楊正卻目露驚異,轉而輕笑,眼神中未有恐懼,反而有隱隱戰意。
“此人,有趣。”他說。
而那名叫秦寧的少年,自始至終未開口、未動靈、未施法,隻是淡淡立於骨壇之上。
片刻後,他轉身離開,未引鏡光波動,亦未喚醒骨魂。
唯有他離開那一瞬,整個照骨玄鏡微微一顫,泛起一圈模糊的灰影,如夢如幻,又仿若不曾存在過。
那是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一種鏡也無法照出的影,一種連道也無法定義的沉靜。
全場無言,眾生屏息。
執法長老久久未語,最後隻能低聲宣道:“秦寧,骨鏡無階,列入……不可測。”
【映靈開輪】
骨紋試畢,執法峰長老手持法印,於靈台峰中央一按,靈池之陣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