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沉,烏雲漫卷,白雲宗主峰之巔,靜夜如墨。
秦寧立於靈塔之側,身後灰色古樹拂影斜斜,山風撩衣,似有古意微語。他右手垂落身側,掌心之中,一環若隱若現,淡灰之氣纏繞指骨,宛若神紋自骨髓中生長而出。
身前,楊正席地而坐,氣息沉穩,周身刀意浮動如霹靂流光。他已完成基礎淬煉,正處於淬體境第八階末端,丹田鼓蕩,元血沸騰,身骨之間隱現雷光之網,皆為“霆玄刀”帶來的潛化異力。
“接住。”
秦寧不言多語,手指一彈,三枚丹丸破空而出,軌跡如星隕墜落,瞬息穩落在楊正身前。
丹香四溢,不同於凡品草藥之氣,那是淩駕於神識之上的壓迫,帶有規則之味。
“這三枚丹藥,依次服下——第一枚名湮息,可絕你此刻身上殘留之命脈雜息,淨化根骨;第二枚裂命重元,可斬斷舊命,重鑄天賦;第三枚虛空燃界,留作後用。等你登生死台之前,再行吞服,可於短時逆轉三階,強壓洛川一境。”
楊正怔了怔,雙目圓睜,望著那三枚如星辰般微微跳動的丹藥,竟有種被天地注視的錯覺。
“兄弟,這……這東西,隻怕連核心真傳都求不到。”
“你是我兄弟。”秦寧平淡開口,“且你要斬他,不僅是為了尊嚴,也是為那一身血氣與骨傲,值得。”
楊正喉結微動,終是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我,楊正,絕不辱你所賜之丹!”
不再遲疑,他取過湮息丹,仰首吞服。
刹那間,天地似失聲,一股無形之力自丹田擴散,迅速橫掃四肢百骸,如同一道灰幕覆壓元神,使他本命之息陷入死寂。
他卻未感恐懼,反而驚喜察覺自身數道命竅中殘留的駁雜靈性竟如雪融春陽,緩緩散化,令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無比清澈純淨,如嬰兒初生般自然順暢。
緊接著,是裂命重元丹。
此丹入腹,卻如燃火熾焰,一瞬間將他全身氣血點燃!血管中靈液翻騰,骨髓中竟傳來一陣清脆“哢哢”之聲,仿佛原本閉鎖的天賦之門被強行開啟!
“這是……重鑄靈骨?!不,連血脈也在重洗?!”
楊正口中悶哼一聲,身軀猛震,雷芒炸開,他背後竟浮現一道模糊刀影,雷光構成,刀柄之中隱含雷龍低吼,宛如初覺之兵魂!
秦寧見狀輕語道:“你已踏入至臻·一階,靈骨雷根融合之態初成。再練七日,可穩入淬體九階極巔。”
楊正渾身冷汗直流,五臟六腑猶如重生。他跪地一拜,語聲低啞卻堅定無比:
“秦兄,他日若你有難,楊正縱身入死,也絕不皺眉。”
……
與此同時,白雲宗外門第三山峰,一座雷雲密布的演武台上,洛川閉目而坐,口中不斷咀嚼一枚血色藥丸,似乎正強行壓榨靈根潛能。
他周身浮現九道靈光,每一道皆顯啟靈境壓製之威。然在其身後,一名黑衣弟子悄然出現,低聲道:
“已依你之命,將演武台底部陣紋動過些許。若對戰時他立足不穩,靈息外泄,必被重創。”
洛川睜開雙眼,眼神如蛇,寒芒閃現。
“我不容敗,尤其是敗在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雜魚手中。”
黑衣弟子低頭道:“明白,內門那邊也安排了人,若事不可控,將啟動‘丹禁環’,直接封其神識。”
洛川冷哼:“好一場狗咬狗。我隻需勝,至於過程,不必清白。”
……
夜半,白雲宗宗主殿中,一道幻影緩緩凝形,為副宗主柳藏煙所喚出。
“你為何執意不讓他進戰力石碑?”
“他……不屬於任何規矩之下。”柳藏煙淡淡道,“而規矩之外者,若無法掌控,便是宗門之禍。”
“但你也該看到,他已遠勝一般弟子。”
“正因如此,才更要按兵不動。”
“趙馨雨也已知曉他的存在。”
“她不過是個旁觀者,你也一樣。真想探他深淺,不如生死台之後,再看他踏入何境。”
柳藏煙揮手,影像消散。
……
轉日,清晨將至。
秦寧靜坐於幽岩之上,掌中一物流轉光輝。
那正是“虛空燃界丹”,黑白交錯,環紋成列,如環之細節投影一般,內裡每一縷流光,似都藏著無窮能量。
他未曾立誓,也不曾有怒意,然身周山風不敢觸體,獸鳥皆伏,一縷灰芒縈繞在他心脈之中,形成完整的識海輪印。
“十日之期,隻剩三。”
他緩緩起身,望向生死台方向。
“我若不去求勝,那勝,又算得什麼?”
生死台之戰的消息,猶如烈火燎原,頃刻間燃遍白雲宗九域。
各大主峰,皆有弟子奔走議論,尤其在外門與內門之間的交界廣場,密密麻麻聚集著數千道身影,皆為爭睹此次生死約戰而來。
“聽說了嗎?楊正那家夥瘋了,竟敢挑戰洛川?”
“瘋的是洛川吧……楊正可是連環印秦寧都認作兄弟的人物,敢單挑說明他必有所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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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算有所恃又如何?洛川可是啟靈境九階,戰力榜之外第一人!”
“那你可知,宗門戰力天才榜,已有異動。”
“什麼意思?”
“據說,那位秦寧……在修煉塔靜修之後,一擊震退內門高階弟子,灰光纏體,戰力竟隱隱接近榜上第五位‘元初劍子’。”
人群中一片嘩然。
戰力榜,乃白雲宗核心衡量弟子戰力的唯一標準,榜上十人,皆為萬中無一的天才,每一位的名字背後,都是血與骨鑄成的傳說。
而今,尚未列榜的秦寧,居然被拿來與榜上天驕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