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落,夜色柔和。院中爐火微亮,映著母子二人相對而坐。秦雨為秦宇熱了一碗湯,湯中浮著些野菜與碎肉,是她攢了好久才舍得做的“好菜”。
秦宇低頭喝著,一口一口,仿佛喝進的不隻是湯,而是某種來自遠古歲月深處的溫情與歸屬。
秦雨靠在一旁,眼中始終帶笑,卻又不舍:
“寧兒啊,這次回來,能多待幾日就多待幾日……娘不打擾你修煉,隻想每天能看到你一眼。”
秦宇輕輕抬眸,看著這位鬢發已白的老婦人,心中微顫。
他知道,這個女人,並非他真正的“親娘”。
他從不屬於這個世界,是環之意識創造的意誌投影,是為灰印而生的存在。
他沒有“出世”,隻有“被造”。
可當年她在山林中將他抱起那一刻起——
她跪坐於冰雪中,用身軀將他護在懷中,那種毫不猶豫的溫暖,是他從未觸及的情感。
從那一刻起,他便立下誓言:
“此生所護,唯娘一人。”
“娘,”秦宇輕聲放下碗,站起身來,鄭重地朝她躬身一拜。
“這次回來,是特意來接你入宗的。”
秦雨一怔,隨即連連搖頭:“娘哪配……宗門那等天上之地,娘這樣粗人怎能……”
秦宇打斷她,聲音溫和卻無比堅定:
“你配。從你那天走入冰雪抱起我的那一刻開始,你便配得上世間一切尊榮。”
“白雲宗宗主已應允,由我親自接你入宗,從今日起,你就是宗門貴賓,擁有最高待遇,享山中靈藥、寶丹、修養之地,永無憂患。”
秦雨怔怔望著他,滿眼濕潤,嘴唇顫抖,半晌隻說出一句話:
“娘……不求什麼,隻求你平安,彆再流血受傷就好。”
秦宇輕輕拉住她滿是繭子的手,掌心微熱,聲音低沉:
“這世間不值得你受苦,我既然來了,便要以環為誓,斬儘天道不公。”
爐火輕響,夜風吹起院中那麵破布簾。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萬籟俱寂,隻有那深藏心底的情感在緩緩流轉——不言血脈,隻認真情。
這一夜,天地也為之一靜。
就在院落屋簷外,一縷深夜中若有若無的氣息浮動。
影魄。
他靜立於黑暗,目光落在那茅屋之中,落在那一老一少的身影之上。
那少年拎著一籃新買的食材,熟練地生火、洗米、燒水,眼神專注如修行者。
而那老婦人則一邊縫補著舊布衣,一邊看著他,眼神裡,是一種跨越了時間與生死的柔和。
待到飯熟,二人圍坐燈下,低聲交談,偶爾一笑,光影微動,映照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