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碑傳影,宗門震動。
那是一道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生死戰帖,出現在整個千界宗最中心的主壇神魂塔前,一時間,整個宗門氣流翻湧、魂紋震蕩,宛若遭遇天劫之力的封閉世界,被某種來自根本因果的力量撕裂、剝離。
挑戰帖的內容並不冗長,甚至簡潔得令人膽寒:
【魂榜挑戰帖·由陸胥塵提出:三日之後,於萬符戰台,生死對戰——秦宇。】
署名為陸胥塵,界勳值七千二百一十一,現魂碑排名第六位,號稱“破極武體”,肉身登極,神識入魂,是真正意義上將身體突破修煉極限的存在,是千界宗外門、乃至整個靈穹大界中最令人忌憚的體修之魁。
而他所挑戰的對象——
【秦宇,界勳值九千加,魂碑排名第三位,異變之核。】
僅僅這一句“異變之核”,就如同在魂碑上傳下了一道不可逆的印記,將這場挑戰的背景、含義、戰果,皆推至不可回頭的深淵。
千界宗中,無數浮空山峰、洞天福地、魂塔道場之內,無數弟子抬頭望天,眸中震動之意連綿不絕。
“魂碑第三,被挑戰了?”
“是陸胥塵!那位破極體的陸胥塵!”
“他終於動手了!”
“可秦宇才從界難樓完成任務歸來……他甚至還未徹底鞏固戰果,這一戰,太急了!”
“你們忘了嗎?他斬了張皓,重創商家界識執事,還在斬煞候之戰中覺醒了新的魂技力量……”
“那又怎樣?他再強,也不過是真魂境而已,而陸胥塵是破極體,他曾三次與界識境正麵對轟不落下風!”
“你覺得……這是戰鬥嗎?不,這是一場絕殺,一場被籌劃了太久的獵魂行動。”
外門區域,幾位老資曆的弟子低聲交談,神色凝重。而遠處,一名剛剛踏入真魂境的青年弟子,則滿臉不可置信地喃喃:
“秦宇,魂碑第三……已經被生死點名了嗎?”
千界宗主殿之巔,寒光浮動,一襲白衣悄然立於高塔之端。
她靜靜望著天空中緩緩浮現的魂碑金榜,未言未動,冰眸之中閃過複雜波瀾。
千蕊珊,宗主之女,魂碑第一之位的主人,真正意義上站在整個宗門最巔峰位置的女子。她與第二、第三名之間從未交手過,甚至少有言語接觸。但今日,她的目光卻第一次長久落在了那一個名字之上——
“秦宇。”
她心中低喃。
他的名字,如劍如印,自魂碑升起的那一刻起,便是所有風暴的導火線。
她自然明白,魂碑前三,從不是一個榮耀的象征,而是一種極度危險的代名詞。
宗門之中,那些真正被魂碑銘刻進前三的人,要麼是有龐大界族背景,如冥夜;要麼有不可動搖的天命勢脈;而她,千蕊珊,便是代表宗門意誌之人,擁有幾乎不被質疑的本源信任。
而秦宇呢?
沒有背景,沒有勢脈,沒有師尊指引,甚至連修煉資源都多數由界難任務換取。
他是一個完全“逆命”而上的存在。
“所以你才最危險。”她輕聲說。
“魂碑前三,會讓所有舊秩序都將你視作敵人。若你還在第四、第八、甚至第十,他們會觀望,但當你邁入前三……你便已經被選中。”
“被天道,還是被獵者……我不知道。”
她轉身,踏雪而去。
與此同時,幽淵台地底,符陣轟鳴,一股毒意滔天。
商魁盤膝而坐,魂火在其身後燃起,化作上百條毒龍虛影,翻騰咆哮。
“他居然登上了第三……”他喃喃,一字一句,毒火之中的殺念仿佛要撕裂空間。
“張皓死了,我忍了。”
“界識境死士被廢,我也忍了。”
“連燼封者都殞……我仍忍了。”
“但你登上第三,是不是覺得……真的可以越我商魁?”
“秦宇!”
他低吼出聲,一枚暗紅色令符從手中飛出,刹那之間萬毒魂紋激蕩:
“所有暗印權限·即刻開啟·執行魂榜第三·滅魂誅殺令——隱段協同·目標為秦宇·限於三日內,必須令其戰死於萬符戰台!”
吼!!
毒魂震動,整個幽淵台底陷入徹底的獰狂震蕩之中。
主壇議事殿中,數位執事彙聚,神情各異。
“此戰不可乾涉。”一名老者沉聲道。
“陸胥塵背後是商族,他若勝,我們至少還能保留戰後收場權。”
“可若他敗呢?”另一名長老道,“魂碑第三若勝,便真正改變宗門內部權力結構,那可就不是鬥爭那麼簡單了。”
“所以……”一位灰袍老者冷聲道,“我們隻能選擇觀戰。”
“若有變故,宗主親臨。”
眾人默然。
此戰,已不止弟子爭鋒那般簡單。
這是整個千界宗高層深層因果的撕裂前兆。
千界宗北崖,雷骨戰塔之頂。
兩道身影並肩立於狂風之中,遙望遠方浮動的魂碑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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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他會走到這一步?”姚婉清的聲音清冷而肅然,眸中微震。
周雨沉默半晌,才道:“不,我原以為他最多魂碑第五,已經足夠引動風雷。”
“可他直接登上了第三。”
他握緊拳,聲音帶著些難以掩飾的焦灼。
“我不是不信他……隻是他太快了,快得連我們這些與他並肩而行的人,都快跟不上。”
姚婉清眼神略動,道:“陸胥塵是破極體修,真正意義上的‘肉身界破’,其一拳曾擊碎外域來犯的一位界識三階強者的界魂之甲。”
“秦宇……未必能接得住。”
“你怕他死?”
“我是怕,我們都沒來得及還他一次命。”周雨輕語。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兵胎——魂骨之鋒,雷煞本髓之煉,其上雷紋漸凝,已初具雛形。
“他為我煉此兵,如今我若在戰前退避一步,我周雨不配修雷。”
姚婉清輕輕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良久,她輕聲開口:“若真到了那一步,我陪你一起。”
宗門外圍,魂戰坊已是沸騰場麵。
“來來來,壓注壓注!魂碑第三挑戰戰,生死鬥,千年難遇!”
“秦宇勝賠三十倍!陸胥塵勝賠一比一點五!”
“瘋了吧?三十倍?賭贏了得封神啊?”
“秦宇你見過幾次他出手?我告訴你,這種從界難樓活著回來的瘋子,真正開戰的時候,怕是連陸胥塵都未必能完全掌控!”
“但破極體是破極體啊!你小子彆把界識三階抗衡當玩笑好不好?”
“嘿嘿,我壓三百界靈,賭他逆戰登神!”
押注聲、嘶喊聲、人流潮水般將整個坊市震得如節日狂潮。
而另一邊,魂碑複製石前,一道光幕緩緩浮現:此戰,已被正式載入宗門“魂碑之爭史”。
主壇山後,一座古林幽崖深處。
秦宇閉目而坐,四周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破陣之紋,魂紋交織之間,竟似有一種從現實剝離的靜謐氣息。
他並未直接準備戰鬥。
而是在靜靜審視自己。
從初入宗門之日開始,記憶一點一點浮現:
丹房初試,魂石微震;
魂試之塔,萬魂震顫;
主壇試陣,一矛破界紋;
再到界難任務,斬斬煞候,奪雷煞魂骨……
他知道自己是“異”,是一切變數的聚焦。
但如今……
“魂碑第三。”他喃喃。
“這是路的起點,還是……崩斷的前奏?”
他沒有答案。
青環在體內沉寂,並未有絲毫異動。他知,這一戰,不能依賴它,亦不能暴露它。
隻能靠自己,真正的自己。
主壇大陣之巔,符師殿執事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