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之火尚未在赤淵神族的廢墟上熄滅,整個靈穹大界已被一股無形的恐懼深深包裹。那場慘烈至極的屠殺,似乎猶在耳畔,赤淵族人的哀嚎、掙紮、魂爆與隕落,如魘如焰,化作了永不散去的夢魘殘影。
此刻,幽噬殿中。
漆黑的大殿中央,一道高階魂晶光幕投映出赤淵神族滅亡前的全部畫麵。烈火翻騰,屍魂遍地,神血染空,族碑碎裂,連同最後一刻赤淵宗主被魘淵裁夢一指夢殺的場景,也在殿中所有長老眼前反複回放。
“……赤淵神族,沒了。”
“就這樣沒了?”
沉默蔓延如死水,冷冽的魂息悄然凍結整個大殿空氣。幽噬殿主身披灰黑長袍,立於階上,眉頭死死擰成一線。其身下左右,兩大副殿主麵色難看至極,不斷地在顫抖。
“你們覺得……接下來是誰?”副殿主冥洛聲音低沉。
“是我們。”另一位副殿主咬牙,眼中滿是惶然與怒意。“我們的族域,與赤淵神族本就相鄰,若我們還維持和幽穹冥宗的關係,魘淵軍隊怎可能放過?”
幽噬殿主緩緩閉眼,沉聲開口:“……但若就此低頭,我們千年來的魂道底蘊、先祖尊嚴……將一朝喪儘。”
“可若不低頭,就得像赤淵神族一樣死。”冥洛冷聲打斷。
四周一片沉寂。
忽地,一道幽冷黑風無聲卷入大殿,一封以魘紋結鎖的魂簡轟然墜落在殿主座前,竟自動化開。殿中所有人下意識看去,便見那魂簡內容躍現虛空:
“幽噬殿主親啟——”
魘淵軍統帥·魘淵裁夢有言:赤淵之血,未曾冷透,夢淵之下,第二族名已現。
若幽噬殿仍執迷不悟,魘淵百萬魂軍即日踏入,將你族魂塔一一點燃。
與赤淵不同,你族之魂,將被我留作長夢之囚,晝夜不息,永墜魘淵。
三日內,若無歸順表示——戰鼓將響。
整座大殿內,氣息霎時緊繃如寒刃臨頸!
“……他,知道我們在看。”副殿主冥洛喃喃,語氣中已帶驚懼,“這封魂簡……不是威脅,是最後通牒。”
幽噬殿主拳指緊握,身形顫動間,一縷縷怒魂衝入長發,卻終究沉默不語。
虛空另一端,魘淵軍營中,魘淵裁夢淡漠收回目光,輕聲對身邊影將吩咐道:
“命【夢潰將軍】,率魘淵軍第二魂隊,一夜之內,於幽噬殿四方安營立樁,鎮壓魂脈,令其明白……何謂‘夢魂在外,魂殿皆空’。”
“遵命。”
……
三日未滿,幽噬殿主最終於魂殿高台發布詔令:
自今日起,幽噬殿暫歸魘淵軍統轄,調整各脈防線,關閉通界之門,全族聽候裁夢調令。
萬魂低頭,族陣沉默。
幽噬殿,從此成為靈穹大界第一個徹底向仙古紀元叛投的神族……
而此時的魘淵軍,百萬大軍已然進入幽噬殿腹地,營帳如魂火般遍布各山巔,魘夢戰旗高揚在天,仿若一道無聲的審判。
魘夜如潮,百萬大軍於三日之內強勢入駐幽噬殿境內。
這支魘淵軍第二魂隊,由【夢潰將軍】親自統領,其為魘淵裁夢麾下三大戰將之一,修為早已踏入寂源境二階,擅以夢魂為刃,以魘思牽魂,以夜魘潰陣,戰術狠辣、行軍迅疾,如破夢之潮傾覆萬裡荒川。
天尚未亮,幽噬殿四大魂峰之巔,已被夢魘魂旗徹底插滿!
整片宗域外環五百裡之地,天穹之間布滿了如蛛網般密布的魘魂鎖陣,而地脈之中,更有數以萬計的“夢魂植釘”不斷紮入幽噬殿的根本魂脈之中,進行深層鎮壓與操控。
整個幽噬殿在三日之內,赫然從“防守狀態”徹底轉入“被監管狀態”。
而那位號稱“夢潰”的將軍,此刻正立於幽噬殿中央魂道廣場之上,麵無表情,身披灰紫魘鎧,背後豎立著魘淵裁夢親賜之“魘魂戰鼓”。鼓聲未響,卻已讓整個幽噬殿的魂修神識不穩,魂力隱隱被壓製。
此刻,幽噬殿主帶著數位副殿主親自出殿迎接,臉色蒼白如紙,低聲恭敬道:
“夢潰將軍大駕,本殿早已安排好東域魂壇作為軍營駐紮之地,一切供需俱備,還請將軍移步……”
“無需多言。”
夢潰將軍目光淡漠,直接打斷,道音如魘霧冷風:
“魘淵大統帥有令——幽噬殿內,魘淵軍將設五魂巡台,二十魂控區,六十魂影崗哨,所有殿內魂技係統必須提交記錄,陣圖交於魘淵技營審查,魂典禁地需設聯合巡使,每三日報告一次修煉流魂波動。”
此言一出,幽噬殿主雙目一顫,拳指微顫,但最終隻是低聲應下:“……是。”
夢潰將軍轉身欲離時忽又一頓,冷冷拋下一句:
“魘帥曾言,若非赤淵已死,此殿本應被並列血寂。你等,記住這命。”
隨著這句話落地,魘魂鼓後那一尊“夢影魘碑”緩緩矗立於廣場正中,碑上赫然寫著兩個幽冷古字:
夢鎮
此碑一現,幽噬殿上下眾修頓時隻覺整座宗域如被強行施加了一層無形夢印,不再屬於自身,而是被吞入一場無法醒來的深淵噩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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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降臨,幽噬殿主獨自立於主殿外的浮台之上,望著遠處魘淵軍營的燈火,那一道道詭異魂光交錯之間,仿若將整個幽噬殿映成了一座……
魘中魂囚
他聲音嘶啞地低語:
“我們……已經不是一個宗族了。”
遠方的魘魂戰鼓,在這一刻,終於響起——
轟——!!!
整座幽噬殿,正式淪陷。
幽噬殿,曾是靈穹大界東域十大魂族之一,位列魂術傳承流派的正宗,執掌“幽噬魂典”,以吞魂噬魄之道成就萬法魂路,威名赫赫。然此刻,昔日榮耀,已被夢魘壓斷。
在夢潰將軍入駐幽噬殿的第三日,魘淵裁夢親下詔令:
“幽噬殿,暫歸魘淵軍夢魘編製第三軍團,設副魂統兩人,主監察魂脈運行、魂技禁區與資源調撥,一切聽從魘淵命令,違者,視同異族。”
此詔一出,夢潰將軍立即著手布控,一項名為“夢魘執控”的製度在全宗推行開來。
?
其一,魂道封鎖。
幽噬殿原本可通往外域的九道主魂道全部被封閉,唯留一條由魘淵軍控管的“夢引魂路”,所有出入皆需夢魘印文通行。殿內弟子一律不得擅離半步,違者,魂剝立斬。
其二,魂典禁區閉鎖。
宗門後山,原本供長老修煉與觀想的“幽噬魂典閣”被貼上魘印封符,三位主典長老被迫讓出陣圖與功訣,改由魘淵軍第三編魂師團入駐,進行所謂“重編審定”。
“我等鎮宗傳承,怎可教他人重改!?”有老長老怒吼,但隨即便被夢潰將軍一掌魂力擊穿識海,魂識破滅當場寂滅——
血,濺在了魂典閣的門匾上,化作一行冷字:
夢噬舊魂,執今為正。
—
其三,魂修強行入編。
所有幽噬殿中階以上魂修,皆需簽署“夢執魂契”,將魂力運行方式、魂訣路數全部備案上交,並接受魘淵軍的“夢印灌注”,強行在魂台內植入一縷魘夢之息,作為控製符咒。
“此為夢息控製,一旦你有異動,我隻需一點,你便生不如死。”夢潰將軍對幽噬殿主低語,語氣冷如刀。
殿主強撐冷靜,卻已心如死灰,勉力道:
“……我幽噬殿……是否還有活路?”
“你們的活路,便是夢帥賜予的活著。”
夢潰將軍轉身,步入魂主道殿,魘息翻湧之中,他身影仿佛隨夢影而消散。
?
而此刻,在魂殿之外,幽噬殿的年輕弟子冉旭偷偷望著外域魂鏈禁陣,握拳咬牙,目中淚光泛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悄然將一縷魂念封入玉簡,交由一頭夜鷲飛禽——偷偷送向靈穹大界北域方向。
【目標:幽穹冥宗。】
—
而遙遠天穹之外,一道夢影高懸天幕,魘淵裁夢靜靜俯瞰整個幽噬殿,幽淡一笑:
“夢噬舊魂,終有一日……將吞儘整個靈穹的意誌。”
他輕拈指尖,遙遙一捏,整個幽噬殿魂力運行之脈頓時被他輕輕撚碎一點——
無聲,無息。
但從今日起,幽噬殿不再是屬於靈穹的宗族,而是……
魘淵的前哨。
幽噬殿,魂主道殿深處。
曾被視為幽噬殿“意誌之心”的主魂執台,此刻卻已麵目全非。殿堂中央,一尊曾象征幽噬傳承的“魂噬幽像”被魘淵軍以魘氣生生腐化,雕像麵容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麵浮動著黑夢波紋的魂鏡。
那是魘淵裁夢專屬神器之一:【夢執魂鏡】。
此鏡已嵌入主台,成為幽噬殿的“新魂主核心”,所有魂脈調控、弟子修煉、長老魂契,皆需在此鏡前進行校驗。
此時,夢潰將軍立於魂鏡前,手中持魘夢晶筆,逐一道錄幽噬殿高階魂修的魂路印記,魂鏡上光紋翻卷,一道道原屬於幽噬殿的魂紋印記被刻上黑紋夢咒,徹底篡改。
“你們的過去,不再存在。”他冷漠道。
而在主台周圍,數十名幽噬殿長老被強製按壓於執台之上,接受夢鏡投影灌注。
“唔啊啊——!”
一名年邁的魂醫長老猛然嘶吼,魂體在鏡下翻湧,他識海中的魂圖被強行剝離,嵌入夢印深處,眼眸儘碎,隻餘一道夢焰流轉的符痕。
“下一個。”
夢潰將軍不帶一絲感情地示意。
……
“你們遲早會……後悔的……”魂圖長老嘶啞道,言語中藏有殘魂傳音,意圖逃出。
然而夢鏡一震,黑光刺入其識海,直接焚去所有殘魂,甚至連轉世契機也被徹底斬斷。
“在夢帥麵前,沒有‘後悔’這種情緒。”
夢潰將軍伸手一抹,將其屍身拖入一旁的夢痕熔池,悄無聲息地湮滅。
這一切,全被站在台階上的幽噬殿殿主看在眼中。
他的拳,已經握到指節流血,牙齒幾乎要咬碎。
而身側,三位副殿主已悄然低頭,完全沉淪於魘淵的夢咒之中,麵容麻木,氣息冷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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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道的意誌,在一點點崩塌。
突然,天空之上傳來一聲短促而劇烈的魂爆。
“那是……魂主台第七環的禁魂法陣自爆?”
夢潰將軍眉頭微皺,低頭望去。
隻見主台邊緣,一名年僅十七的魂陣弟子——冉旭,被魘兵牢牢擒下,渾身纏滿夢咒鎖鏈,血染魂衣。
他嘴角帶笑,魂血之中卻悄悄流出一絲魂咒殘印,被一頭黑羽靈禽攝走,破空而逃。
夢潰將軍眸光一沉,手指一點——
“魂執鐮兵,去。”
“帶上夢息血網,我不想看到那隻鳥還飛得起來。”
“是!”
身影如影閃去。
……
而魘淵裁夢,依舊未現身。他高懸在虛空的夢影中,隻是緩緩張開手掌,掌心赫然浮現出一個小型的魂源陣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