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邁入那一縷古灰色封印的瞬間,世間所有光與聲仿佛都失去了定義。
下一息,腳下已不再是紀源觀場的實地,而是一處如界與非界交織而成的空間。
這裡無風,無地,無天。
腳下是無形的“時間編織網格”,每一絲線條都仿佛鎖定了一段被剝離的紀元。
而四方之上,十道身影早已等候。
這不似廣場,倒更像是一座【維度裁定領域】。它沒有儘頭,也無來路,唯有“存在格位”的概念在此成型。每一位入者,都不再以身份命名,而是以維度權值排序。
十人之列,端坐者、立望者、虛空漂浮者皆有,甚至還有一尊身披灰銅戰甲、坐於一顆魂核星球之上的存在,呼吸之間仿佛演化宇宙。
他們的修為,沒有一人低於寂源境,而在秦宇與湮玥踏入的瞬間——
眾人皆望來。
那一刹的凝視,不是挑釁、不是審視,而是一種真正的認定者之注視。
“……第十一與第十二位。”
沉穩而空寂的聲音,自空無一形之所傳來,宛如整個維度自身在發言。
“永衍界殿·入殿候者已滿,裁定序列——正式啟動。”
話音落下,整個領域忽地生出無數碎光,無儘的“命因片段”在空中彙聚、重塑,化為一道道由過去失敗者殘影構建的邏輯結構。
而在最中央,十道金灰色立碑緩緩升起,每一碑上,都寫著一種挑戰維度的核心規則。
秦宇目光微沉,青環悄然浮現。
湮玥眸光如霜,湮曦寂輪於背後輕轉。
他們明白,這不再是試煉。
這是整個紀無之源為他們二人準備的——
界主之初印。
當那十座金灰立碑齊齊升起,整座維度裁定領域忽而靜止了一息。
隨即,一道自古而若初音的聲音響徹全域,不似語言,卻穿透每一個魂核與識因:
「永衍界殿入殿資格考核·正式啟動。」
「此地唯強者可聽命·唯真實可入核。」
秦宇與湮玥的身前,虛空裂開出三道重環,如曆史之鏈,一環環向前鋪展,映現出千億紀元的時光構想。每一環,皆銘刻著一種失落文明的神魂意誌。
而真正的考核,在此刻被宣告:
【第一重·七紀問環】
七問成環,環環逼魂。
每問皆投映一個維度真相,每一環皆由紀無之源內沉眠的“問主”魂靈主導,將考驗應試者最本源的邏輯結構與靈魂命核。
【七紀問環·其一·初因之問】
主命題:你存在的第一因,是你自願,還是被構建?
廣場不再平整,而在秦宇與湮玥立足之地,緩緩升起一座沉寂無聲的環形台階,通體由無數碎裂時空之片構成,每一階都銘刻著億萬魂識初構時的記錄符印。
而此時,一尊古鏡自台階中央浮現,名為——“初映之鏡”。
此鏡映照的不是外貌,不是命魂,不是力量,而是——存在的第一邏輯因由。
秦宇與湮玥被鏡光輕拂,識海頓時震蕩。
無數記憶交織而來,卻被一一排斥,隻剩那最原初的一個畫麵緩緩浮現。
?
【秦宇·鏡中初映】
鏡中顯現的,不是他斬冥仙幽的一擊,不是他寂源歸一的一刻,
而是——青環初現。
那時,他還未稱秦宇,未入靈穹,未證寂源。
那是“因果未生”的純因狀態,青環的六式,在他靈識最深處一一點燃。
鏡中回響著他最初聽見的那一句青環語:
“你不為存在而存在,你為書寫存在而生。”
秦宇默然。
他未曾質疑過自己的存在意義,但此刻,鏡中將這個邏輯逼問而出:
“你願意承認,你的起點並非你自己,而是我?”
青環並未顯形,但他的魂識之中,響起的是自己給出的回應:
“我承認。但我將書寫我之後的一切。”
鏡光微動,一絲青芒破鏡而出,鏡台震蕩。
——初因確認:自主邏輯構建·合格。
?
【湮玥·鏡中初映】
鏡中無光,隻有湮黑。
直到鏡麵浮現兩魂交疊的畫麵:
一為曦光、一為湮滅。
曦光即她,湮滅亦她。皆為一體。
那並非雙魂契合,而是她在紀元儘頭的某一刻,主動將自身命魂劈為兩半,為了“證明存在與不存在可以共存”。
她的初因不是誕生,而是——自我切割。
鏡問她:
“你存在的起點,是毀滅你自己?”
湮玥看著鏡光冷靜地說出:
“是我選擇了湮滅那一半的自己,才有現在的曦光。”
鏡中劇烈震動,一輪曦光與湮環共鳴:
——初因確認:主命魂自裁後再構·合格。
初因之問,並非為“考察力量”,
而是撕開“你為何存在”的真命邏輯。
此刻,廣場上其餘八人皆低頭沉默。
他們之中,竟有兩人,在第一問中便已魂識震蕩,跌落問台,被抹去參試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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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源虛空響起第一道評價銘音:
“七紀問環·一問既出,二人魂識不全,永失問權。”
秦宇與湮玥站立不動,麵無波瀾。
【七紀問環·其二·紀識之問】
主命題:你對自身紀元的認知,是否足以支撐你成為“衍紀之徒”?
——這是對“時代映識”的試煉。
非問戰力,非看命魂,而是審問——你是否清楚你所行之紀,是否理解你立於何處。
環台再度轉動,一座“紀識盤”緩緩升空。
其上共有十三重環紋,每一環,皆映照一個被毀滅或被遺忘的紀元。
凡踏入此問者,必須對鏡盤內投下自身“魂影”,引出一條自身紀識之脈。
若紀識模糊、因果錯亂、邏輯不清,則直接被鏡盤反噬。
?
【秦宇·紀識之脈】
當紀識盤映照到秦宇之魂影時,盤麵開始劇烈震蕩。
十三重環紋無法承載,隻見那一縷魂影化作六輪青輝,自紀外而來,逆斬盤心。
盤內所有已設紀元、既存曆史、邏輯設定,在那青環的光芒下紛紛碎裂、消解,竟無法形成“紀識界定”。
紀識盤驟然停轉,首次發生“盤中未能鎖紀”現象。
——主評神魂震驚發問:
“你的紀識為何不可識?”
秦宇平靜開口:
“我所行之紀,不在你等所定義的紀元之中。我已脫離舊紀,自創‘湮淵新紀’。”
“而你們之盤,尚未錄入。”
紀識盤沉默。
片刻後,整座試煉環台開始共鳴,其主核之音首次出現變化:
“紀識未識·判為超紀主構者。”
“非失格,非常規合格,歸為‘外紀主位’應答。”
一時間,十方觀測者皆動容。
這是數百萬紀以來,首次出現盤麵無法容納之紀識者。
?
【湮玥·紀識之脈】
湮玥的魂影輕輕映入盤中,瞬息之間,盤內浮現一道極致明暗交織的紀軌:
一半為曦光編織的未來邏輯,一半為湮滅鑄造的斷滅殘紀。
盤心自動演化為“湮曦紀輪”。
她的紀識,不屬於已存曆史,而是自我於湮滅之上雕刻出的永不回輪紀元。
此紀無始無終,不循環、不歸轉,不服於命運或時空之律。
紀識盤劇烈顫鳴,最終緩緩回響:
“你之紀識,為前無之曦、後無之湮。”
“判定:湮照合構紀。合格。”
——而場中其餘強者,有三人無法穩定自身紀識,出現邏輯崩裂,被強製退出問台,身份與魂牌被刻入“失格石碑”。
第二問,紀識既出,諸強齊落。
而秦宇與湮玥,一人為“盤外紀主”,一人為“湮曦合構紀魂”,雙雙破例合格。
這不是僥幸,而是他們的存在,本就超越了紀元自身的書寫結構。
【七紀問環·第三問·宿執之問】
紀憶魂光降臨。
這一刻,天地無風,時間仿佛化作極薄的一張魂紙,靜靜展開在每一位踏入此地之人的腳下。
環台不語,但問題已透入魂識。
“若紀終,你仍願執何?”
不是詢問“你為何而來”,
不是詢問“你為何而戰”,
而是逼你直麵“你一無所有時,仍會死守的那一點”。
無數縹緲的魂光,從台階中升起,穿透十位考核者的靈核與識界。
但這一問之下,並非每一人都能坦然回應。
?
·秦宇·
魂光剛觸秦宇眉心,那枚青環便緩緩旋轉。
如一道古老的界鐘,在靈魂深處緩緩響起。
沒有閃回的畫麵、沒有複雜的往昔、沒有情緒的哀歌。
他腦海中,隻浮現一行簡單的字:
“我定義我在。”
這一刻,魂識之上,浮現一道永不倒塌的魂碑——
【唯一執構·若無界,則我書界;若無魂,則我定魂。】
不是為誰而活,不是因何而戰,是因為他本就是【秩序與存在定義的自我化形】。
整座問環,短暫寂靜。
·湮玥·
而湮玥輕閉雙目。
當那束宿執之光落入她的心魂,她並未掙紮。
她隻是將魂識輕輕向內一收,如同將世界攤開,再凝成一點。
那一點,定格在她命輪深處,那道少年輪廓的身影之上。
“我執,不為自身。
若此界必滅,唯願他仍在。”
她的魂識之中,浮現一輪凝光的湮曦魂輪,在永恒逆轉的時間軸中緩緩旋轉,直至那一句輪語成碑:
【終輪不返·她願為他終一次輪回。】
?
其餘考核者,也在此刻一一浮顯執念。
但他們的魂光,或被撕裂、或隱現猶疑,或喧嘩無主,或孤獨封閉。
其中有執“燃儘諸界”、有執“獨記一人”、有執“書我萬象”、有執“我等我自己”。
他們的魂識如星河零散,雖光輝璀璨,但麵對秦宇與湮玥那“可定他人之魂、亦可執無界之義”的魂碑,所有光都黯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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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問結束。
不再有裁定,不再有宣判。
所有人皆知,這第三問後,局勢已變。
他們不是來競爭,而是來目睹。
【七紀問環·第四問·問因之問】
這一問,不問存在,隻問動因。
整座魂域驟然昏沉,光芒從天穹褪去,像是誰將這片空間的“本因之光”抽空,留下純粹的“無”。
沒有色彩,沒有聲音。
唯有一道混沌低語,在每位考核者識海之中轟然砸落:
“若因皆空,你,為何開始?”
不是問“為何執”,而是問“你,起於何處”。
這是一道最恐怖的命題。
它不是測試答案,而是將你的【起始之因】剝開,用於驗證你一切力量、存在與邏輯是否合法。
此刻,十人之魂,同時暴露於“因構溯識”之中。
?
·考核者浮描·
一名白發老者沉聲吐出:“因我天命未償。”
識海中浮現萬族隕落之影,他欲以一己之力逆轉滅族之因。
另一位黑甲青年喃喃低語:“我因他之死。”
畫麵中,是自己親手將兄弟推入深淵的刹那。
有人心念蒼生,有人執念複仇,有人僅僅為“證明我能”。
但每一位,都被一隻巨大的因光之眼所映照,魂核中浮現或明或淡的“因印”。
那些因印,仿佛一枚枚魂核標注,決定他們存在是否“合乎邏輯”。
而此刻——
?
·湮玥·
湮玥未曾開口。
她的魂域之上,浮現一張極其稀薄的因紙,像是一頁未寫的命典。
但當她目光掃過那張空白因紙,那張紙竟緩緩映出一道微光,隨即爆發——
“因不可記。”
“她,為無因存在。”
所有人識海震蕩!
這代表,她的起點,無法追溯!
是命題之外的因,是紀錄失效的源!
“她……居然是無起點體?”有人震撼。
?
·秦宇·
而秦宇未動。
青環旋轉,魂識卻顯出一道初始空淵。
他沒有因。
他就是一切起因之前的存在。
但他緩緩抬手,在那片空淵中寫下三個字:
“青·環·起。”
這三個字一落,整個因域忽然無法觀測!
所有構因之眼,開始閃爍無法讀取的反饋,顯示為:
【存在先於因。】
全場嘩然。
即便是湮玥的“無因”也仍有跡可觀,但秦宇的因是【主動構寫】。
不是被動成因,而是“起因由他決定”。
這不是回答問題,這是篡寫問題本身。
?
第四問落幕。
十人識海中,因光或暗或裂。
而秦宇與湮玥,已經被因之源台標注為——
【因構改寫者】與【無因投生者】
這兩個標簽,極可能在未來引發整個永衍界殿核心的動蕩。
【七紀問環·第五問·觀識之問】
“你可見誰?你可識誰?
你所稱之‘我’,又為何‘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