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紀因殿宇靜夜沉沉。
秦宇與湮玥在各自的起居殿中,借由魂識相互牽引,於“紀引靜幕”之中長談。
兩人言及初入此界的震撼,也談到湮淵紀時那場命定與重構交織的長路,縱使此刻立於億萬紀界之上,那些過往依舊曆曆如潮,不可忘卻。
直到“紀因燈火”緩緩熄滅,夜寂無聲時,他們才各自歸位,潛入靈識深處的沉凝。
——而第二日的清晨,便帶來了新的漣漪。
晨光不至,紀因殿宇上空卻已浮現一道極古老的光印。
那是一縷似日非日之曜輝,照落在殿宇正中,猶如自紀元之外緩緩投下的指令。
秦宇推門而出時,便已看見湮玥立於“紀階鏡台”前,仰頭望著那光印中心緩緩旋出的字義——
【召令·拂曜所令·初曜集觀】
所有新入紀因殿宇弟子,於初曜時刻前,齊赴“衍晷觀環”,接受紀律初引觀授。
湮玥低聲念出:
“拂曜?”
秦宇點頭,已翻閱殿中留檔識簡。
“永衍界殿長老之一,位列‘五曜紀師’,善操時間刻印,執掌初入弟子的全部引觀事宜。”
湮玥輕聲一笑:“那便是我們正式‘列名’之始了。”
二人未再耽擱,轉身離開紀因殿宇。
遙望殿域深處,已有十餘道魂光軌跡從四麵浮階升起,皆為昨日同一時刻踏入永衍界殿的新弟子。
他們將首次——在那被稱為“衍晷觀環”的地方,彼此真正碰麵
晨曦初照,紀因殿宇之外的雲輝邊界如金曜漾開,古老而清澈的鐘音自界穹深處響起,宛如紀年之序自遠古而來,喚醒了整座永衍界殿的神殿命流。
秦宇與湮玥並肩行走於神紋鋪設的玄階之上,腳下是古紀文字組成的浮道,步步生輝;而此刻,他們正前往永衍界殿第一主觀地帶之一的【衍晷觀環】——
此地,為所有新晉弟子正式登記身份、獲授第一輪試煉命序的所在。
途中所見,震撼心魄。
神殿四方,各殿區的大道之上,皆是身著各色道紋戰袍的新弟子正陸續彙聚而來——
有擎火紋魂、滿身烈焰燃燒的凶悍之士;
有攜帶異獸,踏雲而行的神念修者;
也有身負殘界傳承的沉默天驕,手中持著未知的破界器物,氣息厚重。
秦宇眼前,一條跨越萬丈的觀測台階,宛若逆流光河,自數百殿域流派彙聚而來。
而每一人,無論容貌、氣質、靈魂波動,皆遠遠淩駕於傳統仙王、道祖、神主之上——
因為,這裡是紀無之源。
最頂級的修者也不過隻是“入門者”。
湮玥輕語:“這些人,曾是無數界域中執掌紀章、造化命海之尊,卻都放下身份,來此一觀源紀本流……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龐大。”
秦宇沒有說話,他望著前方那座如萬日垂照的巨大浮空圓環——【衍晷觀環】,一尊尊紀元量級的雕像環繞其上,環內銘刻著未知的邏輯與命題文字,一道道光晷貫穿空間,宛若時間自身降臨此界核心。
“走吧。”
他說。
湮玥微微頷首,兩人並肩,踏入億萬紀中最璀璨的聚點。
人海如潮,衍晷觀環四方站滿了各殿域前來的新晉弟子。
就在一道金紋光橋上,秦宇與湮玥緩緩踏入中央光晷之下,一瞬,周圍的議論聲宛若海浪湧動。
“看那兩人……就是這次唯一通過‘三重映鏡’的超觀測者?”
“那個男人,據說是寂源境·至臻,但戰技層次卻已觸碰到神殿定義權的邊界。”
“那女人……她的氣息竟然是——終輪境?!”
“瘋了吧?終輪境……這種人,怎麼會出現在新弟子中?”
還有人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嫉妒與驚懼:“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但你沒看她旁邊那個男人麼?兩人並肩而行,氣息交融,怕是已經是道侶。”
這一刻,無數道目光,齊齊投向那位在秦宇身側的少女。
湮玥。
她一襲素白長裙隨風而動,不飾金飾,不披靈羽,然衣袂曳起時,卻如星寂落光,破儘界霧。
她肌膚勝雪,眸若湮光倒映萬淵,一雙極深卻不冷漠的眼眸靜看四方,透出無可動搖的從容與威嚴。
身形更似由宇宙規則勾勒,纖腰雪頸,曲線柔中藏鋒,舉步生蓮卻又不染凡塵。那是連無數古界天女、神宗聖女、皇朝仙妃都不敢並列的存在。
一名背負重劍的女修死死盯著她,喃喃道:“我曾在歸墟神宮見過譽為‘第一仙姿’的魂妙仙主……但與她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又有男修咬牙低聲:“天啊……終輪境,絕世容顏,還被那少年獨自拱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湮玥目光微抬,隻對秦宇輕聲道了一句:
“他們的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
秦宇卻隻是淡淡一笑,溫聲回應:“彆理,他們終究隻是還未‘看見’這個世界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