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沉寂,青色餘暉如光紗飄灑。
秦宇緩緩收回步伐,青環之芒仍未徹底褪去,青芒在其識海上空旋轉流淌,如一口無法窺底的青色死淵,那一擊帶來的壓製尚未完全散去,整片遺構空間的天道都仿佛在“畏避”他的存在。
他站在最中央,宛如一尊終結審判的執筆者。
周圍,僅餘下八道魂息。
——雲漪站在他左後,呼吸輕亂,但眸中仍透著堅定。她幻龍之軀三魂融合雖受重壓衝擊,但未崩未散。那雙曦光龍瞳仍牢牢鎖定遠方裂界,以備再有動亂來襲。
——王瀧站在右側,滿身是傷,黑金命輪魂印不斷旋轉修補骨裂,但他的目光平靜如鐵。
他低聲笑了笑,道:“剛才那一下……怕是連‘戰鬥’這個詞都不配用來形容了。”
——衡焱跪坐在半塌的構石上,周身熾焰凝成防環,正在恢複。“碎因刃火輪”的燃力尚未恢複完全,但其魂識仍在精準感知戰局變化。
——落清巒坐於王瀧之後,掌心布滿裂痕,細小血絲沿魂指蜿蜒滴落。她輕輕拭去,低聲道:“識鏈還在……就不算敗。”
——歸冥洛站在不遠處的殘壁前,目光複雜。
他歎息道:“……湮主境,並非終極。我自傲戰策,斷念識破萬敵,但方才那擊——乃是湮滅一切‘念’之物。”
他望向秦宇,眸中首次浮現出一種深沉敬意與……心悸。
——初臨幽輕吐一口殘血,語氣顫抖卻認真:“那道術……你叫什麼名字?”
她不再隱藏身份,而是以斷紀初殿弟子的身份,鄭重發問。
秦宇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低語吐出四字:
“無觀萬滅。”
她整個人頓住,微微顫抖:“……觀念殺?”
——紀塵站在戰圈邊緣,看著那虛空中尚未徹底消散的青輝,眼神複雜。
他走近了幾步,終於開口:“我明白了……菱宛兒那時候說過,‘你身後,有不屬於任何紀構之內的命鏈之物’……原來,她說的是你背後的那環……”
他說著,長長歎息,語氣前所未有地清晰:
“紀塵,碎因永殿·正式序級成員。之前隻為隱藏身份而接近律曇,但我此後,隻為你——而戰。”
這場浩劫之後,場中隻剩八人存活,皆已重傷或魂識震蕩,唯獨秦宇因青環反噬免疫,幾乎未受任何實質傷損。
天空仍未恢複原本的構圖邏輯,天地規則仿佛仍在“分析”那一擊的存在依據。
眾人彙合在秦宇周圍,雖然疲憊,但眼中卻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意識:
秦宇不再隻是這場比賽的參與者,他已經成為了——紀無之源·當前時代的“構技定義級”存在。
湮滅三敵後,遺界再次陷入死寂。但眾人尚未修整多久,便見整個戰場前方的空間忽然震蕩,如同一層層薄幕的構圖被撕開、坍縮——
秦宇忽然抬頭,眼中微動。“源因……在呼應。”
眾人隻見——那撕裂的構圖深處,浮現出一片黑銀色的因核之域。那裡沒有聲音,沒有時間流動,所有存在感都被剝離。魂識探入,竟仿佛自身的“出身邏輯”被打回空白。
一塊半碎的石質碑體,浮於因核之上,銘刻著湮滅舊文:【源因本印·寂構因核】
——“技之所以成,在因;因之若滅,技成即毀。”
此即本次第二個遺構魂晶的藏身地。
就在眾人不知如何靠近這片“邏輯死亡區”時,秦宇心頭忽然一動——
青環,自他識海中緩緩浮出,不言不語,卻輕輕旋轉。天地間青芒若隱若現,隨後——一條“階梯”從“不存在的空間”中鋪出,直通“因核碑體”。
每一階,都由失敗之技的碎裂邏輯片段構成,步步皆為失敗者之遺。
王瀧低聲道:“這是……觀念級構技梯?”
秦宇點頭:“不是誰都能走。”
他一步邁出,青環光芒隨之閃動,寂構因核微微顫抖,似已開始覺醒。
眾人陸續跟上,唯有在他身後的青光護持下,才可不被“源因剝奪”所吞噬。
當八人踏上最後一級青階,一片無垠虛空赫然展開,那是源因核的鏡室結構。
鏡室中央,一塊靜靜浮動的核印之晶,如胎衣未破的宇宙胚胎,核心呈現三重疊嵌:技因、識因、命因。
青環光芒浮於晶上方,略一旋轉,一縷湮紋自晶體中裂出,緩緩顯出四字:
寂構因核那不是物理之物,而是一種“湮滅之權限的本源授權物”。
而就在這時——一縷青光,從核晶中牽引出一道湮滅密文,緩緩落於秦宇掌中。
刹那間,秦宇隻覺識海之中浮現一行天書般的青色構詞:
【獲取·源因本印·寂構因核】
功效:湮滅敵技成立根因,削除其構技權限根源。一次性湮因使用權:1次。
眾人靜默。
衡焱低聲:“……這是,比‘擊殺敵人’更可怕的力量。”
歸冥洛注視著那寂構因核,喃喃自語:“我以為我擅斷念,直到現在才知道——你能斷‘因’。”
雲漪站在他身後,緩緩勾唇:“寂構之後,怕是……再無人能擋。”
紀塵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秦宇真正“獲取至物”的姿態,他終於明白——為何連菱宛兒都會說:
“他不是為戰鬥而戰鬥,而是為——讓世界的構技徹底改寫。”
在魂境的最深審斷之淵中,瞳寧靜立於“構技審鏡”之下,三重斷鏈瞳緩緩轉動。
當“寂構因核”被真正引動的那一刻,鏡麵不再是記錄,而是自動開啟魂震預警。
無需她發令,審判塔中所有構技審鏈全部浮現【溢出曲線】,推演係統全麵失衡。
瞳寧眼中斷鏈暴閃,沉聲道:“……那青環之物,這一次,他不再湮敵,而是——湮因。”
她伸出手,三重斷鏈瞳在掌心顯化,輕輕一握,將剛剛觸發的因核波動強行封印進魂鏡塔之芯。
她麵色第一次有了動容。“斷因一線,斷創起始。”
“再這樣下去……他將成為我也將成為——我無法觀測的存在。”
湮玥、紫雪並立在觀鏡前,依舊在漱尋言身後注視著比賽戰場。
當“源因本印·寂構因核”被真正獲取的那一刻,觀鏡如遭雷擊,自上而下浮現青色因鏈圖騰,連觀象鏡本身都震顫了一瞬。
湮玥瞬間握緊了衣袖,低聲道:“那就是……寂構因核的真實力量……”
她回頭看著漱尋言,眼中罕見地出現一絲心悸:
“這枚遺構魂晶,是未來‘命魂融合’的必鑰。但如果落在秦宇手中……會不會比我融合後還要更危險?”
漱尋言久久無語,他看著鏡中青環微旋、湮因回轉的畫麵,歎出一句:
“你說他危險……不如說,青環之下,再無邏輯可安。”
紫雪也沉默了許久,輕聲道:
“他不是奪物……是把世界從舊構中——撕開。”
一座被稱為“紀問主台”的構技塔殿中,一群湮主境以上的審斷高層正在記錄比武過程。
而在這一刻,無論在觀象陣、構技屏、還是紀鏈簿上,全部自動浮現出一條信息:
【紀無之源第十一紀·青環現跡·湮因授權已出】
【因判者·秦宇·獲取記錄】
【構技審準等級:超脫·不可分類】
整個觀測殿堂一片寂靜,連最古老的斷構主祭都低聲呢喃:
“青環……正在一次次把整個世界,從我們掌控中——剝離。”
這一刻,青環不再隻是一個神秘未知。
它的真正身份,已經在紀無之源的最頂層,被賦予一個真正的名字:湮構序因者。
陰沉天色下,湮灰高原仍寂無聲響。
策源族的主庭宮殿,藏於斷因流層之下,一杯古因烈酒正緩緩在虞淵策指尖翻湧。
然而下一刻——
魂鏡之上,一道“湮因藍輝”直衝鏡頂,閃現出的術式結構隻有一句話:
【秦宇·已奪源因本印·寂構因核】
【酆璃所派六人·全滅】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