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宇與雲漪遁入虛空,身影徹底消失在那層層魂幕之後,原本還殘留著殺局餘波的環蝕遺界,便如失去了主心魂錨,陷入短暫沉寂。
而下一刻。
【湮裁之淵】的入口,於界膜深處悄然開啟。
不是大門,也非裂縫,而是一整片無邏輯、無光明、無構因的寂域漩渦——漩渦深處,是一座被眾神遺忘的領域。
秦宇腳步落地。迎接他的,是一片比黑夜還古老的世界。
這裡,是紀無之源中從未被書寫的邊界禁域。
虛空在這裡並不是虛空,而是“構思被剝奪”之後形成的“絕構之壤”。
天穹沒有星辰,隻有一輪“曦暗相融”的黑色光幕,緩緩懸在高空,像是古神墮亡後的瞳孔殘留,照耀下方那無儘的斷魂廢土與因鏈沉淵。
四方如死海乾涸,枯樹懸浮空中,根係交纏著斷碎的邏輯碑柱;空氣中流淌的不是風,而是一道道“失敗技能的餘影”,像被吞噬後吐出的構件殘跡。
而大地之上,一條條仿佛從未完成的魂道交錯相連,如“斷筆寫就的命章”。
每一道路,都不通往終點。
唯有他,是例外。
雲漪緊隨其後,兩人無語前行。
他們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湮滅腳下世界的構造邏輯,並以自身為引,勾連“湮裁之鑰”的引導鎖點。
青環在識海內微顫,低聲說道:
“此處為湮裁本源之地……湮玥的命魂,正是從這裡衍化出的意識碎片。”
“你若能走完此地三重界域……便可喚醒她真正的第三魂識。”
秦宇未答,腳步不止。
湮裁之淵的氣息冷徹至魂,連雲漪也下意識地靠近了半步。
秦宇靜靜地從識海中取出那一物——
——漱尋言所贈之物:遺界外映圖
它並非一幅傳統意義的地圖,而是一張由高維魂紋與碎紀紋鏈構成的多層構圖卷頁,未展開時如虛光壓縮之頁,展開後則映現出“當前所在界域”與“潛在遺構物品”的殘影脈絡。
這是一種會與“異界坐標”共鳴的智能魂圖,極其罕見,整個紀無之源也隻有少數構審者才能繪製。
此刻,圖卷緩緩舒展,浮於秦宇掌心上空。
整個湮裁之淵的圖麵極其模糊,仿佛因果被抹去後重新渲染的構域迷宮。
唯有在圖心偏北方的一角——
竟隱隱浮現出一道極淡的裂縫形符文,如湮裁界本身不小心“露出的一道魂痕”。
那符文不代表坐標,不是路徑,不是物件,而像是某種“湮滅前存在的定位印”。
秦宇盯著那道符文,心神頓時一沉。
“這不是外部界域的地標……這是湮裁之淵內部結構中的‘裂構定位’。”
雲漪眸光一凝:“那是……”
青環聲音低沉,僅秦宇可聞:
“那是‘湮裁之鑰’的早期定位碎印……說明它已開始回應你。”
“但它不歡迎你。”
下一刻,那道裂縫符文忽地在外映圖上輕輕顫動、微微扭曲,如在進行一場本能的掙紮,隨後竟自動隱去,仿佛被某種存在“強製擦除”。
遺界外映圖劇烈震顫,圖頁自燃般卷曲了一角,化為黑煙,魂紋自毀。
秦宇手掌一抖,及時收起殘頁。
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虛無儘頭的裂因之境,緩緩低語:“看來,它也害怕我。”
順著那道在遺界外映圖中短暫浮現的裂構符文方向,秦宇與雲漪踏入湮裁之淵深層的裂因廢域。
此處,大地如早已枯朽的邏輯殘章,被無數湮滅符鏈撕裂重寫。四周荒蕪、沉寂,不生一物,卻隱隱傳來陣陣魂識錯頻的悸動。
直至他們腳步緩緩停在一片蒼灰色遺跡廢墟前。
那是一處早已無名、無碑、無紀的古地,仿佛整個紀載中曾被徹底抹除——唯有殘骸、斷柱、碎魂鏈橫陳其間。
它沒有任何建築形製,不像神殿,也不像陣台,隻是一片像“構技失敗後被湮滅的世界廢稿”。
但正因為如此,它顯得更加詭異,如某種“被放棄的神意工程”。
地麵布滿斷裂命紋,如被斧劈般撕碎的命題鏈痕;
空中浮動著若隱若現的寂滅符文殘片,構字已半毀,邏輯不閉合;
某些魂紋竟在空中自我重組又自我崩解,如死去的概念在回光返照;
中央地帶殘留著一道深邃的“魂鏈旋蝕溝壑”,像是一種嘗試貫通命因根源的失敗嘗試留下的毀滅刻痕;
四周寂靜至極,連青環都低聲道:“這片區域……曾嘗試引動‘構因總律’。”
秦宇蹲下,輕輕按在一塊被燒蝕成黑灰的魂構石上。
——下一刻,他識海微震。
一行模糊不清的古字,竟從殘石魂紋中浮現:
【此地試圖重寫神意失敗之技,命被拒,魂被削,構歸寂。】
雲漪聲音也低了下來:“這裡……像是被整個紀無之源的邏輯驅逐了。”
秦宇緩緩站起,看向前方那尚未徹底崩毀的深淵溝壑,說道:“這也許就是湮裁之淵給我們的第一道考驗。”
“進入前,我有一個預感——這不是戰鬥,而是一次……邏輯上的剝奪與再生。”
當秦宇與雲漪踏入遺址正中央,前方的大地轟然塌陷,顯現出一片浮現湮光波紋的幽深“黑海”。